門外沒有動靜,隱隱只能聽得夜風聲響。二師父推開屋門,只見院子裏空蕩蕩的,哪裏還有少年的身影?他急忙跨出門外,卻一不小心帶倒了腳下的一方瓷瓶。再以細看,一側還有一封白絹。
“這是?”二師父止住腳步,彎腰撿起那瓷瓶,開蓋近鼻嗅了嗅:“聞起來倒像是前些日子的藥試上的‘斷忘散’。”再取出那白絹,只見上面用小篆歪歪扭扭地寫着:
“不離散實出弟子之手,乃是斷續良藥,但成方倉促,未能多行實驗,只試藥於小鼠之身,如今才知此藥雖能斷續接骨,卻會使患者渴血,令臂股橫僵,容顏枯槁,性兇如獸,宛如活屍,且其血爪盡染此藥,被抓傷啃咬者,亦成其類。此事事關重大,不可不防,今倉促製藥,配得解藥一方,可暫得延緩病症,如仍無效,可用行傀丹加以控制。如今盜者不知其害,令廣爲散播,島上不日便有大難,望恩師珍重。不孝徒啓。”
二師父看完,不由得大驚,想起前幾日藥試之後,這‘斷忘散’便被外門高價廣售,頃刻便已售完,若是這些購買藥物的人家都將這‘斷忘散’用了,那不消幾日,這島上豈不是要變成一座行屍之島?想到這裏,也無暇去追少年,直驚得連外袍也未曾來得及穿,便匆匆地出門,直往衆議堂奔去,只希望能在大難爆發之前敲響驚聞鼓喚醒衆人集會,將這事情說明,把這災禍掐滅在萌芽之中。
太晚了,他並不知道,那藥已經在好幾戶人家之中散播開來,而發病的時間,正是今晚!
而且是數個時辰之前!
“你...你沒事吧?”玉角樓裏,白髮少年仍然是在牀下痛苦的打滾,少女已經穿好了衣裙,見白髮少年捂着下身慘叫不停,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正手足無措之時候,卻見那白髮少年忽地扭頭怒目看着她,眼中幽光大盛。只見白髮少年猛地站起,嘴角抽動着,發出嗚嗚之聲,嘴角涎水直流,渾身不停抽搐。女孩大驚,連連往後退去,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白髮少年卻忽然將她撲倒在地,張嘴便向她脖子上咬去!
“你幹什麼!?救命啊!救命啊!”女孩眼見這人一口咬下,忙一下子向一側歪頭,只聽嘭的一聲,卻是那白髮少年沒有反應,竟然狠狠一口,與其說是咬在,倒不如說是砸在地板上。少女只聽一陣破碎之聲,忙從他身下擠出來,開門便向外邊逃去,可來到門外才想起,溝通上下的雲繩霄梯還放在屋內,如今倉促之間,竟然忘了去取,如此想着不由得回頭去看,卻正看到那碎了一口牙齒的白髮少年嗚嗚嘶鳴,緩緩地伸着手,眼放幽光地向外面走來,纔出門戶被那月光一照,只見他:滿口牙碎,爛脣流血,橫爪在前,行僵如木,眼中幽光閃閃,口內嗚嗚有聲,不似人間血骨,倒如地獄活屍!
“你沒事吧?”行屍倒地,抽搐了兩下便不再動彈,少女聽到聲響,不由得睜眼,只見面前一個侏儒裹在一件長袍裏背對着站在自己面前。“是你。”少女眼圈一下子紅潤了,他自是知道面前之人正是自己方纔在屋裏迷幻之間口口聲聲所說的仇人。
“不離散。”少年沒有回頭,背對着她緩緩道:“是你把藥方偷偷給他的是嗎?”
“是。”少女哽咽,捂着嘴巴跪下哭道:“讀不起!”
“事情我都知道了。”少年回頭,摘下遮住頭的兜帽,迎着月光,平視着跪在自己面前哭泣不止的少女。看到他這般模樣,少女不由得目瞪口呆,嚇得竟不敢再哭。也難怪,少年現在這般模樣,並不比方纔那白髮行屍好到哪裏。
“我並沒有殺害你父母。”少年慘笑一聲,看着面前的少女道:“你太傻了。”說着伸‘手’,想要去摸女孩的臉頰,可還沒碰到女孩,他便看到女孩渾身顫抖,手剛碰到,便見女孩渾身觸電一般猛顫了一下。少年微微皺眉,眼中有些難過,便輕輕縮回了手,轉身去處理那具屍體。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見少年縮手,女孩情緒稍稍平復,便開口去問:“你是怎麼從洞裏逃出來的?”
“我在洞裏見到了我爹和你孃的屍骨。”少年取出短刀,伸手割下白髮男子的頭顱————這是最有效的殺死行屍的方法。“他們留下的解藥,讓我得已逃過一劫。”
“我娘!?”也不知是看到他割下那人頭顱而感到恐懼,抑或是忽然聽到自己孃親的消息而驚奇。少女一下子站起。看着少年的背影,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你自己看吧。”少年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塊寫滿篆文的白絹扔來,少女一把伸手接住,正要開口相問,卻雙雙愣住。
從前他二人嬉戲打鬧,便是這般你擲我接。
“那是你孃的手書。”少年低頭處理着屍體道:“當時她和我爹私奔企圖離島,不願帶你冒險又不忍與你相隔,便在這絹上繪了你的畫像,有在上面寫了許多給你的話,大概是想着將來出島,想起你時能有個念想吧?”
“我?”少女不解,正要展開絹布,卻忽聽遠方一聲巨響二人皆是一驚,忙起身憑欄去看,只見城中火光四起,隱隱能聽到哭喊之聲。
“糟了。”少年眉頭微皺,說道。看更多! 威信公號:hhxs6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