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經理說這事不用管了,說什麼楊菲菲是有後臺的人,爲了個十八線招惹上她不值得,想要放棄常安呢,真是快要氣死我了。”夏七月說着懊惱的嘆了口氣:“也怪我能力不足,身爲她的經紀人,這麼點事情也沒有辦法幫她解決,就眼看着她被雪藏。”

    “她和你們公司簽了幾年的合約,還有多久到期?”

    “嗯?”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夏七月愣了下才說道:“簽了五年啊,去年春天籤的,還有將近四年到期呢。”

    “她這種情況違約金也不需要多少,等過段時間她狀態好一點,就勸她和你們公司解約吧。”

    “啊?解約?”

    “嗯,解約,你們都這樣對她了,不解約還留着你們過年嗎?”

    幹嘛把她這也算在內啊,夏七月很想反駁他幾句,可想到這位的脾氣,也只能摸了下鼻頭,點頭‘嗯’了一聲,那頭就直接掛了電話。

    ——

    夏七月離開後,常安就繼續擦屋子了,等把屋子全部收拾完屋子裏也暖和了過來,她把髒水倒了之後就坐在牀上發呆,目光一點點的落到了櫃子上的陶瓷罐子上。

    她知道那是奶奶的骨灰盒,雖然理智告訴她,奶奶是真的不在了,可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有一種恍恍惚惚的感覺,覺得奶奶還活着,她只是在醫院待膩了出去走走,過不了幾天身體撐不住了就會回來乖乖做手術的。

    這種感覺非常的強烈。

    常安凝視着那個陶瓷罐子,像是想要確認什麼一樣,起身走過去,猶豫了幾秒鐘後伸手將蓋子打開,探頭向裏面望去。

    不是空的,裏面有東西,就像是柴燃盡後留下的細細的灰,只看一眼她就猛地又把蓋子扣上了,站在那裏不停的喘着粗氣。

    待情緒穩定後,她又轉身走回到了牀邊愣了會神,覺得屋子裏實在太安靜了,就起身將電視機打開了,隨意的調個臺將聲音放大,感覺屋子裏熱鬧起來了,她才歪身躺到了牀上,瞪着一雙眼睛看着天花板發呆,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直到外面傳來了開大門的聲音,她才猛地起身迫切的向窗外看去,看到進來的人穿着送餐的衣服,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來。

    很快屋外傳來外賣小哥的敲門聲,常安這才起身走出去,打開門直接說道:“您送錯地方了吧?我並沒有定外賣。”

    外賣小哥拿出手機確定了下地址:“沒錯呀,這裏不是勝利村東118號嗎?你是叫常安吧?”

    人家都把她名字念出來了,那自然是沒錯的,常安伸手接過了外賣:“謝謝啊,應該是我朋友幫我訂的。”

    外賣小哥走後,常安就轉身回了屋子,將餐盒打開發現裏面是兩碗鮑魚粥,應該是夏七月擔心她不喫飯特意幫她叫的外賣,還是從‘東方名粥’訂的,可以說是本市最貴最貴的粥了,平常人都喫不起,七月爲了她也是大出血了。

    常安本來一點食慾也沒有,可想到這是七月的一片心意,而且不喫也實在是對不起那昂貴的價錢,還是勉強着將兩碗粥都喝乾淨了。

    以免夏七月還惦記着,喝完粥之後常安還拍了兩張圖片發到了她的微信上,證明自己很聽話,順便留言:“粥我喝乾淨了,你可別惦記着讓我給錢啊,我是不會給的。”

    對方几乎是秒回:“什麼粥,什麼錢?”

    她竟然不清楚嗎?常安感到疑惑,剛要回復,對方又發了一條語音過來:“哇塞,我沒看錯吧?這碗上竟然寫着‘東方名粥’四個大字,安安,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我還沒喝過東方名粥的粥呢,聽說可貴呢,我連進都不敢進去呢。”

    “不是你幫我訂的外賣嗎?”

    “怎麼可能,東方名粥不送外賣的好嗎?我怎麼可能訂的了?”

    這句話常安聽了兩遍,確定這粥真的不是七月送來的,常安的眉頭就蹙了起來,既然不是她,那還能有誰呢?

    一個名字一點點浮現在腦海,常安拿着手機的手不由加大了力道,會是他嗎?

    就在這時,夏七月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不會是…慕二少幫你訂的吧?”

    和常安的想法不謀而合,常安抿着脣沉默了片刻,還是點開了與qqc的對話框,重新拍了兩張照片發給他。

    “謝謝了,粥很好喝。”

    她消息剛發過去,就看到對話框上方浮現的‘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反反覆覆幾次之後終於發了條消息過來。

    qqc:你感覺怎麼樣了?

    常安回覆道:“沒事了,謝謝關心。”

    qqc:我是問你的身體狀況。

    常安繼續回覆:“我說的也是我的身體狀況。”

    這話回覆完,對方就不再回復了,對話框上面沒有輸入的字樣,常安有些後悔,是不是她說的話太不給面子把天聊死了?她還有問題想要問呢。

    見對方是真的沒有回覆的打算了,常安猶豫再三,還是主動詢問道:“我奶奶的骨灰是你幫我拿回來的嗎?”

    這次又是秒回,簡簡單單的一個‘嗯’字。

    常安鼻子有點發酸,顫抖手指回復:“真的謝謝你,常青山沒有爲難你吧?”

    qqc:他不敢。

    常安:“……”

    好吧,是她忘記了他的身份,整個京都省又有幾個人敢爲難他慕家二少呢。

    想問的問題問完了,常安正糾結着該怎樣順其自然的結束對話,慕秦川卻提前說了結束語,只是語氣有點奇怪。

    qqc:我要出去見客戶了,等我回京川之後再去看你,大約一個星期左右吧。

    qqc:你在家裏乖乖的,按時喫飯,照顧好自己。

    這語氣是不是太親暱了點?常安看着這兩句話,眉頭蹙得緊緊的,怎麼看都像是叮囑女朋友的話呢。

    她不由想起了出院時夏七月對她說的話:“你那個姐夫對你還真是不錯呢。”

    的確是不錯,可他爲什麼會突然對她這麼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常安想不明白就直接問,不然心裏會總糾結着這件事放不下。

    “你爲什麼這麼關心我?”

    消息發過去對方卻遲遲沒回,估計是去見客戶了,常安把手機扔到一邊,起身將碗筷收拾乾淨了。

    再回到房間時看到手機的提示燈閃個不停,點亮一看有一條三十六萬的轉賬信息,還有一個未接來電來自孫醫生。

    常安一看就明白了怎麼回事,這是奶奶的手術費,現在奶奶不在了,手術也沒來得及做,錢自然是要返還回來的。

    她呆呆的看着那條信息,愣了半晌才坐到椅子上撥通了韓芮雪的電話,彩鈴響了近一分鐘,對方纔接起手機,第一句話就十分的不客氣:“有什麼事情快說,我沒空答對你。”

    常安覺得自己的心已經麻木了,聽到她這樣的話竟然不覺得傷心,反而還有點想笑。

    “把你的銀行卡卡號發給我,我把之前那四十萬塊錢還給你。”

    “四十萬塊錢?”韓芮雪恍然大悟:“你不說我差點忘了,老太太死了那錢自然就用不上了是應該還給我,卡號等下微信發給你吧。”

    她說着似乎終於聽到了常安這邊吵鬧的背景音,疑惑的問道:“你那頭怎麼這麼吵?你沒在醫院嗎?”

    常安懶得搭理她,直接說道:“別忘了把卡號發給我,最好快點,不然說不定哪一刻我就反悔不還你了。”

    “我問你現在在哪兒呢。”

    常安沒再多說直接把電話掛斷了,剛掛斷,韓芮雪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常安現在不想聽她的聲音,不接聽也不掛斷,就那麼靜靜的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媽媽’兩個字。

    鈴聲響了三遍,對方終於放棄繼續打電話,開始發微信。

    “我幹嘛不接我電話?”

    “我問你在哪裏呢?已經出院了嗎?”

    “你是回你奶奶家了嗎?”

    “我告訴你常安,你奶奶屋子裏的東西你不許亂翻亂動,你奶奶死了,她所有的財物都歸你爸爸所有,他纔是第一順位繼承人,所有東西都沒你的份。”

    常安越看越覺得可笑,這人是以爲她奶奶有多大的家產留下來嗎?還第一順位繼承人,她奶奶除了這棟房子和她這個孫女之外,就一無所有了,他們竟然還惦記着奶奶的遺產?

    吸血鬼也沒有他們這麼吸的吧?

    常安氣得肝心肺都跟着疼,決定這四十萬不還給韓芮雪了,那麼在乎錢就必須得讓她肉疼肉疼,有能耐她就把自己親生女兒告上法庭。

    這樣想着常安就把手機扔到了一邊,自己則撲到了牀上,現在才下午三點多鐘,躺牀上實在是有點早,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好,腦袋裏亂糟糟的,心情也不太好,幹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常安輕嘆了口氣,轉過頭看着櫃子上的骨灰盒發呆,一旦靜下來,沒有其他的事情干擾,她就還是有點恍惚,總覺得奶奶還沒死,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回來。

    她一面勸自己奶奶已經離開,要面對現實,一面又忍不住期盼待會奶奶會推開門,看到她躺在牀上怒斥道:“怎麼大白天的就趴牀上不動了?年紀輕輕的你是有多頹啊?趕緊給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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