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若有所思,粗略地想了想刺客的候選人。
可以肯定的是,刺客大概率不是李府的人,而外府的人她又無從查起,秦朗微微皺眉。
“有一個提示,刺客在偏廳中。”
秦朗先是一喜,後又懊惱起來,除了一個背影,她完全沒有線索。就算限制在偏廳內,她也分不清是哪個啊,這條消息說了等於沒說。
“有沒有期限限制?”
“這次宴會結束前。”
“……我有幾次機會。”
“一次。”
“……”
秦朗眯起雙眼,默默盯着櫻落的眼睛,後者只是狡黠地笑着,卻什麼都沒說。秦朗動用起面部肌肉,擺出無助可憐又弱的模樣。
櫻落開始爲難,秦朗眼見有門,馬上懇求道:“拜託啦,我這麼笨,根本完成不了這個任務。就再一點,一點點線索就好,行不行嘛?”
櫻落渾身一震肉麻的顫抖,秦朗不知道這副身體的主人一生都不可能擺出這樣的表情。
櫻落馬上要落荒而逃,秦朗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衣袖,悠悠搖晃着:“好不好嘛?”
果然,會哭的孩子有糖喫,櫻落無奈地一歪腦袋:“好吧,敗給你了,鑑於這次任務的難度,我給你提供一個幫手。”
幫手?難道是陳師父?不過她還是問道:“誰呀?”
“白裏,或者說吳離。如果你需要她的幫助,就叫她的第二個名字。”
這姑娘還有第二幅面孔呢?
看來白裏也不簡單,就像櫻落的來路一樣,從她剛纔的表演猜測,她應該是一名舞女。
那究竟是類似於教坊司那種,可以供皇宮和勳貴人家獻舞的正經舞女,還是青樓楚館裏的那些不正經的,秦朗就猜不到了。
不過聯想到陳師父與之的關係,秦朗更偏向於前者。
秦朗千恩萬謝了櫻落的幫助,回到了偏廳那邊。
回去時,剛好琴曲終結。
秦朗坐回自己的座位,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偏廳裏的每個人。
白裏偷眼看了看她,她卻沒有發現。李夫人似乎很喜歡白裏,吩咐劉麼麼讓白裏留下,並坐在自己旁邊,而李春秋則抱起三丫兒坐在了白裏旁邊。
三個女人旁若無人的聊了起來,可憐了昏昏欲睡的三丫。
秦朗打算將白裏留爲後手,沒急着使用,而是開動腦筋思索,她發現這裏的人基本都在前院出現過。
但李沐光並沒有認出對方,也就是說,他當時沒有看見那人的長相,因爲布帛除了封住了他的口鼻,還遮住了眼睛。
如果那刺客暴起傷人,李沐光基本見不到對方。也正因如此,刺客行兇被秦朗撞破的時候,他纔要趕緊逃跑,好隱藏自己的身份。
可惜啊,只有一個背影!
秦朗再次嘆息起來,回憶起背影的細節。
那人穿着深褐短裝,絕對不是在坐的主子,而是他們的長隨。
她看了一圈長隨們的衣着,最後鎖定在幾個穿着深褐色衣服的人身上,但看他們的相貌身材,倒不像是那名刺客。
——他換過衣服。
再排除掉身材高挑,年歲差太多的,最後還剩下五個嫌疑人。
可是她只有一次機會啊!
坐在李沐光身後的那名身穿靛青色短裝的長隨湊到浩然身邊耳語了幾句,浩然又傳達給李沐光,李沐光邊聽邊笑,扭頭對那公子哥打趣了幾句。
好樣的,排除掉一個。
少頃,秦朗觀察到其中一個身穿靛青色衣衫的長隨坐在靠近三丫的位置,他正將什麼東西遞給劉麼麼,劉麼麼又交給了李夫人。
李夫人對那人致謝,並道:“明丫兒怎麼沒過來,她不是天天吵着看參軍戲?”
那年歲已長的李家宗親笑道:“說來也巧,前兒個着涼了,正躺着呢。”
呦西!又少了一個。
不一會兒,在鑼鼓聲再次響起,參軍戲的第二折開始時。最後那名穿着靛藍色衣着的長隨扶着一臉憂鬱的主子離開了,原來是李老二的長隨。
他剛纔坐在離李暮冬很遠的地方,才蹭到他身邊,似乎剛纔繞出來給李遠山請退了。
李暮冬對李遠山輕輕作揖,李遠山點了點頭,他便離開了。從頭到尾,李夫人都沒看他一眼,之前也沒有。
不知爲何李家的兒子,只有他坐在離李夫人遠的那一邊,可能夫人不喜歡他吧。
不過,這樣一來,這三個靛藍色的就已經都排除了。
剩下兩個都穿着深灰色衣服做侍從打扮的下人,他們一個是二姑爺曹劍的長隨,一個則是不知身份坐在陳道長旁邊的男子的長隨。
幸福二選一啊!
按照邏輯和目前的信息來講,確實最可疑的就是這個神祕人,他到底是誰?
秦朗已經無暇再欣賞華麗酷炫的百戲表演,目光一直在那二人身上游移,50的機會,她運氣向來不差!
這時,她注意到李沐光似乎看向神祕青年的次數多了一些,他也認爲對方有問題?
秦朗似有明悟,她想清楚爲何李沐光不願意講出去那荒廢庭院的事情了。
或許這青年身份十分高貴,他戒於對方的身份,在沒有完全把握之前,不敢隨口胡說。
但既然對方身份尊貴,又爲何要殺他?
如果是跟李府有仇,也不會來參加宴會,只有和靖遠侯交好的人,纔會給他做接風宴。
他只和李沐光有仇!
如果從這個方向出發,那曹劍基本就排除了,他已經是侯府的姑爺,就算是個外姓人,也沒有太多的理由要李沐光的性命。
況且,秦朗突然想起,在前院還見曹劍和李沐光一起“做遊戲”呢!
秦朗突然有了很大的成就感,她已經開始想象那神祕禮物是什麼了,沒想到自己剛纔以爲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竟然這麼輕鬆就解決了。
不過她又開始懊惱,怎樣才能把那人弄到後山去呢?
秦朗看向仍舊一臉沉思模樣的陳師父,對着對方擠眉弄眼,示意他和自己出去,但陳師父卻視若無睹。還一副“你子想害我,別以爲我不知道”的表情,繼續自斟自酌起來。
無法,秦朗只能朝白裏偷偷看去,沒想到對方竟然也看向自己,她連忙抓住機會,用脣語喊着“吳離”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