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賢的百姓們這幾日都在談論着一個話題:那沉寂了良久的蕭家大宅,時隔十年,又迎來了屬於它的無上榮耀。

    有些褪色寥落的蕭府牌匾被小心地摘下,取而代之的是宮中藍衣吉服太監們擡着的嶄新匾額,黑漆金字,上書‘將軍府’三個大字,乃是當今聖上殷燁的御筆。

    蕭府的家僕整整齊齊地站在府門兩側,恭迎這座將軍府的新任當家人——一品將軍蕭承鈺。他們中有不少當年蕭南風在時就在府裏當差的,見到自家的小主人有了今日的成就,不久潸然淚下,曾經多少人都說蕭家正房已經沒落了,直到幾年前大少爺回來,用赫赫戰功給了這羣人一個響亮的耳光。

    “聽說蕭將軍今年才二十歲,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看熱鬧的人看着流水般的御賜之物被太監們擡進了將軍府,不覺感嘆這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蕭家日後的風光可想而知。

    “是啊!皇上還特地派七皇子來宣旨,當真是看重蕭將軍!”皇子宣旨可是天大的體面,況且還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

    “不是說蕭將軍昨日纔回奉賢嗎?怎麼恭賀的人從幾日前就開始送禮了——”

    “這你都不懂?!”一旁的人嗔怪道,“如今蕭將軍是皇上寵愛的重臣,那些官員老爺自然聞風而動,上趕着來攀關係唄——”

    那人恍然大悟,懂了,這錦上添花的好事誰都想做啊——

    “不過聽說蕭將軍誰的面子都不給,直接上書皇上閉門謝客了——”

    一個圍觀的男子想起昨日失望而歸的衆位老爺,當真是暗自對這位將軍挑了大拇指,畢竟這些人都是送錢來的,能視金銀如糞土的好官,他知道的可真不多,除了這位蕭將軍,好像就只有那位周致涵大人了——

    外面看熱鬧的百姓們最後都得了蕭府家丁發放的喜錢,每逢這樣的大事,官員們都樂得散些錢財,圖個吉利,蕭承鈺不管這些,一概是蕭老夫人的意思。

    這位七十八歲高齡的蕭老夫人此時拄着沉香木鳳頭柺杖,滿臉的笑意,總算是苦盡甘來了,她這一生經歷了夫君,長子、次子的離世,能憑藉一己之力護住蕭家,護住蕭承鈺,全要依靠這位老夫人的智慧與膽識,如今蕭承鈺功成名就,官拜一品,她也能安心去見蕭家的列祖列宗了····

    “多謝多謝——”蕭老夫人一身鑲領赤金花卉紋樣常服,顯得富貴逼人,對着道賀的百姓們也是滿眼慈祥。

    後院的肅寧堂中,寶藍色華服的男子擦着手中的長槍,劍眉星目,墨發垂肩,一雙眼睛燦若星辰,修長的手指滑過槍柄,舉止投足間像極了出塵入世的天神。

    蕭承鈺將蒼雲槍立在架子上,聽着府外傳來的陣陣恭賀聲,只覺得煩悶。

    四年的光景能做些什麼,蕭承鈺的答案是:能讓一個人的心徹底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看着華麗非常的將軍府,他卻只覺得無趣。

    “還沒有她的消息嗎——”他聲音冷絕,似乎不帶一絲感情,但是隻有伴他左右的蕭戰知道,少爺不是沒感情,而是所有的感情都記掛在一個人的身上,而那個人,四年前消失後,便再沒了消息。

    “派出的探子已經走訪了北邊所有的城,派到南邊的人剛回來一批,第二批還沒有回來——”蕭戰覷着自家將軍的臉色,只覺得對方的氣息又冷了十分,快要把地面都凍住了一樣。

    “繼續找!”蕭承鈺將拳頭握得“咔咔”作響,他不相信一點消息都沒有!蔣正嘯的人再厲害也絕不可能將人藏得滴水不漏,他廝殺四年,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又一遭,就是爲了向所有人證明——如今的他是護得住她的,如今的他····一定要彌補當年的遺憾。

    蕭戰領命傳了消息下去,蕭承鈺俊眸微沉,望着地上的銀杏落葉出神:“染染,你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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