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一個筆走龍蛇,一氣呵成。
三下五除二,一個碩大的墨寶便完成了。
所有人全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只因楊碩寫的位置不是別處,正是那石像的臉上。
“他寫的什麼?是符文嗎?”
“有這個可能。聽說有些家族子弟能以符入道,法術通神。”
“這位小兄弟其貌不揚,難道也是來自這樣的家族?”
“先看看他畫的什麼。”
衆人一齊凝目瞧去。
但看那一通狂草,豪邁不羈,隨性而爲,說是鬼畫符也不爲過。
一羣人眯着眼睛看了好一會,總算有人看出來了。
“是小吧?”
“不錯,怎麼看都象是‘小’。”
“是小,真的是小!”
一羣人紛紛點頭,一副頗有見識的樣子。
“等等,他這是想……”
衆人也不全都是傻子,很快便有人回味過來,把握到其中的關鍵。
“難道……”
所有人再度朝小鬍子看去,看到的是他那張笑嘻嘻的臉。
只見他一抱拳:“諸位說的極是,多謝,多謝!”
說完,他的身體便開始變得透明……
衆人一看都驚了。
“他他他……他這也能算?”
“這不是偷奸使詐嗎?”
“你管他是不是偷奸使詐,人家好歹是做到了,而我們還得另外想辦法。”
一羣人議論着,或羨慕或嫉妒,眼看着楊碩的身形越來越虛幻。
然而並沒有消失。
這讓他的笑容不由得一滯。
接下來,便看到那巨神石像怒目圓瞪,大嘴一張,便將他吸入了腹中。
“哎喲我去——!”
看到這樣一幕,底下的人都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他這,算過關了還是失敗了?”
一羣人面面相覷。
此刻,就在東嶺的某座高峯處,一座八角閣樓從山崖上探出一半,有一條湍急的瀑布繞閣而過,向下垂落千丈白練。閣旁蒼松古木,青翠沁人,堪稱洞天福地。
就在這八角閣上,四位大人物正圍圈趺坐,目光集中在中央的玉臺上。
玉臺之上,有一個三丈大小的水晶圓球。圓球中映射出的影像,正是正在進行的東嶺觀道大會。
“此次大會頭名花落誰家,似乎難以預料!”一名身着玄青皁袍、揹負輪扇的中年修士開口道。
如果有他人在此,一定會驚訝於此人的身份,他竟是晟陽宗大司命奕塵真君。
原來,本次觀道大會不止安家和顏家有派重要的人物前來,就連相隔更遠一些的晟陽宗竟也有所染指,足以見得本屆大會不同以往。
“不錯,大司命所言有理。貴宗高徒火雲子、顏家少主顏如汐,那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說話的是一名鶴髮童顏的老者,眉宇間透着一股狡黠。有一股旺盛的生命之氣在他的腦後環繞,頗顯神聖。
此人正是安家太上長老安嶗,自號不老仙,以長壽自居,也不知道究竟活了多少個年頭。
柳家家主柳宏由衷地道。紫紅長袍下,露出的是他半張棱角分明的瘦削麪孔。相比這幾位天之矯子,他家公子柳瑾的資質就顯得有些稀鬆平常了。
聽到柳宏的讚賞,安家太上長老捋了捋頜下銀鬚,呵呵一笑:“柳老弟太擡舉他啦!”
嘴上雖如此說,心裏卻是十分的受用。笑罷,又側顧一旁,向顏家家主道:
“曌月元君以爲如何?”
在他旁邊的乃是一名宮裝美婦,絳衣披拂,椎髻高聳,一股若有似無的光華將她籠罩,朦朦朧朧看不真切,給人一種特別的神祕之感。
只聽她緩緩說道:“話雖不錯,但吾卻覺得有一人恐怕將是變數。”
“哦,不知元君說的是何人?”
曌月元君指了指水晶球中的一塊區域。畫面中,一名年輕女子正立於一塊石碑前,露出沉凝之色。
白衣素帶,風姿窈窕,乘藻纓佩,額發輕搖,儘管文靜而低調,卻仍然掩飾不住她那獨特的氣質。
“柳傾涵?”
諸人一起看向了柳宏。
後者道:“讓諸位見笑。吾這個侄女雖有過人天資,但若要和安家、顏家、還有晟陽宗的三位少年天才相比,恐怕仍是略有不足。”
聽了他的話,曌月元君卻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多做爭論。
“有點意思。”奕塵真君呵呵笑道。指了指另一片區域的一個小鬍子,問,“此子又是什麼來路?”
這話顯然是問向主辦方柳宏的。
後者皺了皺眉,道:“此乃我柳家的一個門客。”
…………
巨神石像之下,一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楊碩剛纔站立的地方,已經是空空蕩蕩。
而在那石像的臉上,則赫然用墨筆寫了一個大大的“小”字,歪七扭八,字跡潦草,但勉強可以看出是一個“小”字沒錯。
照現在的情形來看,他大概率是順利過了關,這會兒也不知道在哪個地方逍遙快活。
然而這樣的結果是很多人不能接受的,他們感覺自己被戲耍了一般,親口將這個字念出,親手送別人過了關,而他們卻還要卡在這裏。
有人再也忍不住了。
“不就是寫個字嗎?我也能寫!”
說罷,一名修士飛身而上,不借助任何法寶,就那麼跳到了石像的肚子上,藉着身體凌空的一剎那,運筆如飛,一蹴而就,同樣寫下了一個大大的“小”字。
不得不說,同樣一個字,人家就是寫的好看,如同出自書法家之手一般。
底下一衆人全都露出古怪的神色。
拾人牙慧,照貓畫虎,省事倒是省事,但也得臉皮夠厚才做得出來。
所以此人一寫完,再沒有人願意去讀這個字。
那修士也不惱,自我欣賞了一番,便指着神像念道:“小!”
數息過去,沒有反應。
“小!真的很小!”
半分鐘過去,依然沒有任何變化發生。
於是他急了。
“小!就是小!真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