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兩旁的絕壁上,已經給這兩派的弟子刻上了許多侮辱性的文字,什麼天下第一龜縮大派,掌門歸海是老龜入海,藏頭不露,如此種種令人哭笑不得。
落霞門弟子雖然義憤填膺,但也謹遵師門之命,不敢妄動。但真要給他們這麼罵上三天三夜,那士氣和名譽也就跌落得差不多了。
不遠處的一座山頂涼亭上,羽化門童老正與天一派的衛老對坐而飲。
二人奉命監視落霞門的動向,令他們三日內必須交出逆子楊碩,所以持續的施壓是很有必要的。
當然,他們也知道落霞門不可能這麼快就範,一切都要等到無塵老祖出關纔行。到那時,只消以絕對的實力加以震懾,再稍稍予以安撫,自然水到渠成。
所以這段時間他們每日于山頂聽松飲露,觀日出日落,倒也樂得清閒。
當初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黑色的天幕,映出東方一片魚肚白的時候,衛老手上一塊扳指亮了一下。他將手指扣上,便皺了皺眉。
這時,童老這邊手上也多出了一張傳訊符,當紙符化爲灰燼之時,二人目光相接,同時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宗政掌門隕落了”
遠看山門在前,楊碩指着遠處影影綽綽的人羣道“這麼多人堵在這,你們又是怎麼出來的”
喬玲道“門中有通往外面的祕道,我們就是穿過祕道出來的,師兄,不如我們”
“開什麼玩笑,回自己的宗門還得偷偷摸摸走”
山門外,一衆弟子兀自辱罵不休,忽的從東南方飛來一衆修士,令他們齊齊扭頭去看。
領頭的一頭短髮勁服,一張臉頗爲年輕。
“難道是他”
“對,就是他”
所有人全都唰唰的戒備了起來,兵器晃得人眼暈。
楊碩帶着人落在了谷口,大步一邁便向山門走來。一眼看到兩邊絕壁上的刻字,不禁搖頭莞爾。
一人站了出來,以劍一指,喝道“狗賊,你竟然還敢回來”
楊碩看了他一眼,一手擡起,手掌平平一伸,忽的合攏成拳。
那名弟子突然一聲悶聲,整個人便給一個無形的力量提了起來,動也不能動彈。
在他驚恐的目光中,楊碩五指一攤,便將他打成了齏粉。
這果斷的殺伐和強橫的氣息,讓在場的衆人全都驚得說不出話。
感覺到兩股較爲強大的神識落在自己身上,楊碩忽的一轉身,目光如電般射向遠處的山峯。
涼亭中,兩人皆渾身一震,如遭雷擊。一股寒意順着脊背爬上後腦,竟生生的不敢動彈。
一眼震懾兩名辟穀期長老,楊碩迴轉身,不容違抗的道
“要麼死,要麼滾。”
衆人紛紛退散,目送着楊碩一行人緩緩步入打開的山門內。
弱水峯大殿,至善長老義正辭嚴,痛陳楊碩各項大罪。
歸海長老聽着至善長老的訴狀,面色越來越難看。
這楊碩還真是闖禍的精啊
當初在時,兩名長老因他隕落,雖然不能全怪他。如今不回來也罷,這一回來又捅出這麼大的簍子。
眼下這至善長老怒氣沖天,勢要拿人問罪。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又有門規在列,讓他如何是好
還有開陽門和天一派那邊,又要如何交待
這楊碩撂下一大攤子麻煩事,人卻不曉得跑哪裏去了
他越想越頭痛,一對眉尖擰成了疙瘩。
至善長老道“此賊如此兇戾殘暴,不殺不足以平吾心頭之恨”
歸海掌門看了他一眼,道“就算再大的罪,也要問明一切再行定奪。至善兄且稍安毋躁。”
“殿上衆人親眼目睹,還有什麼可問的既然掌門做不了主,那麼,本座便只好親自拿人,屆時,還望掌門不要插手干預。哼”
歸海掌門看了他一眼,道“本座非是擔心楊師侄如何,乃是擔心至善兄你啊”
待他回味過來,不由得惱羞成怒。
“歸海你的意思是老夫竟還不如一個剛剛晉階的你讓他來,老夫要與他一決生死,以告慰我侄在天之靈”
“這”
這時,殿側的編鐘再次響起。
歸海掌門不耐煩的問“何事”
“啓稟掌門,已經證實,闖入開陽門的不是別人,正是楊碩楊師兄。他隻身前往開陽門,說是要替含真和孤竹兩位長老報仇。”
“什麼他他不要命了那,現在什麼情況”
“據說傷了好些個門人,現下生死未知。”
歸海掌門揹負雙手,急得直打來回“瘋了,簡直瘋了”
至善長老則面露不屑,仰頭撫須道“狂妄他真當自己是神嗎看來,也無需勞煩老夫出手了。”
未過片刻,門下急急來報。
“啓稟掌門,於師兄、谷師兄等一干人在門外求見。”
歸海掌門一擺手“他們來做什麼,不見不見”
“可是楊碩楊師兄也和他們一道來的。”
“什麼”
殿上衆人面面相覷。心說這人就是不經唸叨啊,剛說呢,人就到跟前了。由此看來之前的消息乃是誤傳了
“宣他們上殿”
“是”
不一會兒,於子謙、谷習武等人便陪同楊碩走上了大殿。
至善長老一看楊碩提鐗便要打。
“孽障,還吾侄兒命來”
青峯長老等人趕忙阻止。
歸海掌門道“至善兄莫急,待吾先問他一問也不遲。”
“有甚麼好問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至善長老言辭激動,若不是幾人攔阻,恐怕立刻就要下死手。
歸海掌門向楊碩道“楊師侄,有關項辰一事,吾希望你能給個合理的解釋。”
楊碩不焦不躁的向在場的諸位長老紛紛見禮,又向歸海掌門一揖,道
“掌門師伯,師侄雖迴歸多日,卻一直脫不開身,是以沒能早一步前來拜謁。還望恕罪”
“楊師侄,敘舊的事先不談。項辰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又爲何要殺他”
楊碩露出無奈的表情,輕輕一嘆道
“非是師侄要殺他,而是他實在該死。”
至善長老怒道“孽障,休要胡說八道”
“我有沒有胡說當日在場的所有弟子都能作證。他們兄弟二人爲禍宗門,盡人皆知,勾結外敵,更是鐵證。”
“你你竟把開陽門同道說成是外敵,還親手殺了他們”
“同道是上派特使吧有把同道當大爺供起來的麼他們在我落霞門作威作福時,有問過在場的諸位麼”
“這”
衆人一時啞然。
“有麼”楊碩走到訓戒堂堂主面前,重複道。
現任堂主是一個小老頭兒,被他這麼一問,立刻就縮了回去,一張老臉都沒地方放。
他們確實沒臉爭辯,開陽門明目張膽的派人入駐監視,他們卻連一個屁都不敢放。
被楊碩一語擢到痛處,歸海掌門嘆了嘆道“楊師侄,可你至少得與我們商量商量啊,事關數條人命,眼下這要如何收場”
楊碩不以爲然“賊子殺便殺了,就算再來一次,我也照殺不誤”
“你孽障,孽障”至善長老氣極,以鐗頓地道,“姓楊的小賊,就算你舌燦蓮花,也改變不了你窮兇極惡的本質。老夫要與你決鬥”
楊碩轉過身,目光灼灼的向他看去,忽然微微一笑道“行”
那一瞬間,至善長老忽然有一種如墜冰窖的錯覺,彷彿他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殺人如麻的修羅。
這時,殿側的編鐘再次響起。
歸海伸指一點,那編鐘上再次傳來探報的聲音。
“啓稟掌門,有大事稟報”
歸海皺了皺眉“大事還能有什麼比山門被圍更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