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學長。”
兩人並排坐在出租車後座上,氣氛有些沉悶,沉默了半響,顧城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嗯?”
“那個......葉曉彤他們......好像還在警察局裏。”
當時考古隊員裏受傷重的都送去了醫院,沒什麼事的都帶回了警局,只有顧城和陸亦然因爲反擊城辦,被當成主犯拷進了審訊室。
現在他們兩個人直接跑了出來,可別的人還不知道被關在哪間屋子裏喝茶呢......
陸亦然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剛纔發生的事情太亂,他又一時有些情緒激動,直到顧城提醒他纔想起來。
“沒事。”陸亦然想了想道,“那些人不敢爲難他們,估計一會也就放出來了。”
顧城:......
就這樣不管他們了?
“這樣真的好嗎?”
“咳。”陸亦然有些不好意思,剛纔他走的確實有些急了,“沒辦法,總不能再拐回去吧?”
“......也是。”顧城有些無語。
“對了。”沉默了一會,顧城突然又說道,“那個王警官......我覺得他人還不錯。”
“王警官?”
“就是最早來工地的那個,開槍制止城辦的人。”顧城看向陸亦然,“今天這些人裏,只有他一直是秉公處理的,還派人護送老師去醫院。”
陸亦然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想起來了。
“我覺得......”顧城猶豫了一下,“他不應該被開除,你能不能和你家裏......”
當時趙局長爲了平息陸亦然的怒火,第一個就開除了老王,然後看陸亦然並沒有喫這一套,才忍痛開除掉了黃隊。
說白了,老王只是趙局長踢出來的一隻替罪羊罷了,今天的人裏,唯有他是最無辜的。
但他卻無力反抗這種不公,作爲一個小小的協警,連黃隊都能決定他的去留。
顧城最看不得這樣的事發生。
陸亦然沒有說話,車廂裏的氣氛有些沉默。
他也覺得王警官不應當被開除,但是和家裏打電話......
“如果讓你爲難的話......那就算了。”顧城笑了笑。
“沒有,我剛纔在想別的事。”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顧城這種善解人意的樣子,原本還在糾結的陸亦然下意識地就答應了她。
抿了抿嘴,陸亦然當着顧城的面,又掏出手機給陳叔打了電話,和他說了這件事。
陳祕書雖然十分驚詫,幾乎從不和家裏主動聯繫的陸亦然,竟會爲了這種小事向他開口,但還是一口答應了他。
畢竟這只是一件小事,而且如果是他發現自己手底下的人被冤枉,也一定會爲他出頭的。
陸局長交代過了,不絕不姑息每一個壞人,但也不會錯怪每一個好人!
掛掉電話,陸亦然長出了一口氣。
“謝謝。”顧城認真地對陸亦然道。
“沒關係。”
醫院的距離本就不遠,一個電話打完也就到了,兩人付了車費,下車向醫院裏走去。
“關於我家裏的事......”兩人站在急診樓門口,陸亦然突然說道。
顧城瞬間就懂了他的意思:“放心吧,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陸亦然在工地裏這麼長時間,從沒提起過一句他的家境,若不是今天遇到了這件事,被逼的沒有辦法了,恐怕他永遠不會主動暴露出來。
顯然陸亦然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家庭背景。
顧城只能暗歎陸亦然的家教嚴格,和她之前想象的紈絝子弟完全不同。
“謝謝。”陸亦然淡淡地對她點了點頭。
兩人進樓,很快就找到了守在手術室門前的周領隊和一些隊員們,他們也都各個纏着繃帶,或打着石膏。
“周老師,你們沒事吧?”
“你們兩個沒事吧?”
雙方一見面,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們都沒什麼事。”周老師擺了擺左手,她的右手纏着繃帶,“都是皮外傷,養養就好了。倒是你們沒什麼事吧?聽說你們被抓進局子裏了?怎麼就你們兩個人來了,其他人呢?”
陸亦然聽到周老師的問話,神色又是一僵。
“沒事沒事。”顧城看着陸亦然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他們問了問,發現不是我們的錯就放我們出來了,其他人在後面,應該過一會就能過來吧。”
顧城說着說着,語氣漸漸低了下去:“周老師,錢老師他……”
“還在手術。”提到錢老師,周圍的氣氛瞬間陰沉了許多。
其他人比較嚴重的也就是骨折,拍個片子打個石膏什麼的,很快就弄好了,只有錢濤直接被送進了急診手術室,一直到現在都沒出來。
每多等一會,衆人的心就會往下沉一點。
“錢老師在我的工地上出了意外,這都是我的疏忽。”周領隊嘆了口氣,“顧城,我要對你和曉彤說聲抱歉。”
“不不不。”顧城趕忙連連擺手,“周老師,您別這麼說,誰都不想出......啊!”
顧城說到一半,卻見手術室門上的燈突然變成了綠色,忍不住驚呼出聲。
手術完成了。
衆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周領隊噌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
錢老師被推了出來,躺在病牀上,仍舊是雙眼緊閉着,頭上裹着層層紗布,纏得像個糉子,半張臉都被擋住了。
“醫生!他怎麼樣?”周領隊第一個衝了上去問道。
推他出來的醫生神情疲憊,摘下了口罩,道:“顱骨骨折情況比較嚴重,清創用的時間比較長。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大腦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傷,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那就是說大腦沒事了?“
周領隊聽到醫生的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眼圈卻一下子紅了起來。
“這個......”醫生看着周領隊期盼的眼神,感覺自己的話有些難以說出口,“現在還不能百分百的確定,只能是根據病患醒過來以後的情況來判斷。”
“那老師什麼時候會醒?“顧城問。
看着錢老師虛弱的模樣,顧城也覺得眼前有些模糊,但她卻死死地攥着拳頭,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哭是沒用的,顧城。
她在心裏默默地對自己說。
“按照麻藥的效果,大概半個小時吧。”醫生囑咐道,“如果病患一個小時後還沒有醒,那就來找我。”
“好的,醫生,謝謝,辛苦你了。”
周領隊的聲音有些沙啞,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但她還是強打起精神,故作鎮定地向醫生道謝。
這副模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心疼。
“不用不用,這都是我應當做的。”醫生連連擺手,讓衆人跟着,將病牀推到了指定的病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