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話裏有話

    絲竹靡靡,觥籌交錯間,安王神情淡然,可是攏在袖中的一雙手卻暗暗握拳。

    崔皇后雖然儘量維持着臉上的笑容,可是卻笑的僵硬極了,偶爾瞥向盛玉萱的目光中,也隱藏鋒芒。

    飲宴過半,她便藉口頭痛,提前退席了。

    剛一踏出大殿,崔皇后便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面色陰沉極了。

    本以爲順水推舟,讓夏子晉娶了盛玉萱這樣一個農女爲正妃,既讓他沒有妻族勢力的支持,也留下一個被女色所迷的污點,還能借此事在嘉和帝心裏紮上一根刺,挑撥他們父子二人的關係,可謂是一石三鳥。

    誰知事情的發展走向,卻和她預料的不同。

    夏子晉依然被嘉和帝看重,北境戰事爆發,他頭頂的戰神光環足以讓人忽略其他瑕疵。

    還有盛玉萱,這麼快就博得了嘉和帝的認可,成了夏子晉的一股助力。

    崔皇后一想到自己錯落一着,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心裏氣的幾乎都要嘔血。

    她本來是想要利用盛玉萱打擊夏子晉的,沒想到卻讓他得了一個好幫手!

    是她看走眼了,這個盛玉萱,真是太不簡單了!

    盛玉萱表面上言笑晏晏,與衆人應酬,實際上卻不動聲色的將衆人的反應都看在眼中,自然不會錯過崔皇后瞥向她時目光中的陰霾。

    她心下警鈴大作,卻也無可奈何。

    當初剛入京時,因她進獻的人蔘霜,崔皇后待她青眼相加,頗有幾分待晚輩的喜歡。

    然而自從她嫁給夏子晉後,這一切就都變了。

    以前她和崔皇后也算是有幾分交情,還沒有利益衝突,可是現在卻站在了對立的兩方陣營中。

    崔皇后自是屬意推自己親生的九皇子上位的。

    盛玉萱雖沒有明着問夏子晉,卻也看出來嘉和帝有意託付江山,而夏子晉也有雄心壯志。

    若只當一個閒王,實在是埋沒了他的才能。

    盛玉萱暗暗心道,看來以後要多多防備着崔皇后了。

    宮宴結束後,盛玉萱出了宮門,正要上馬車,忽然被落後一步的安王叫住。

    盛玉萱回頭看向安王和安王妃,屈膝福了福,問道:“安王殿下有何貴幹?”

    安王笑了笑,答道:“沒什麼,只是覺得五弟人在北境,這個年五弟妹恐怕過的孤單,這還是你們成婚後過的頭一個年呢!”

    盛玉萱覺得他笑的別提多假了,卻還是保持着風度和禮儀,淡淡一笑道:“舍小家保國家,這是他身爲皇子和臣下應盡的責任,妾身只恨自己是女流之輩,不能陪他同上戰場,只能操持些家務,替他穩固後方,讓他放心在前線打仗!”

    她話音剛落,路過的七皇子忍不住插嘴道:“五嫂這麼說真是太謙虛了,那以工代賑的事情我可是都聽說了,五嫂你是巾幗不讓鬚眉,才智不輸男兒!”

    說到最後,七皇子還衝盛玉萱豎起了大拇指。

    七皇子與夏子晉交情不錯,平時也是有來有往的。

    盛玉萱見說話的是他,兩隻眼睛頓時彎成月牙,笑容也燦爛了許多。

    “七弟謬讚,我不過是突發奇想,給父皇出了個小主意罷了。”

    “這樣妙的主意,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想出來的。”

    安王見他們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說的親熱,而且你喊五嫂她喚七弟的,比起方纔盛玉萱對着他稱呼“安王殿下”時的一臉疏離,實在是令他感覺扎心了。

    安王眸光微沉,開口打斷了兩人。

    “五弟不在家,五弟妹若是覺得悶的話,多來安王府走動走動,找王妃陪你喝茶說話。對了,初五本王排年宴,五弟妹可一定要代表五弟過來,以後五弟不在,需要五弟妹出面的場合可少不了!”

    盛玉萱笑了笑,既沒說不去,可也沒有應承下來。

    安王也不在意,拱了拱手和衆人告別,便帶着安王妃上馬車離開了。

    似乎他過來,純粹是爲了初五的年宴下邀請的。

    盛玉萱辭別七皇子,踩着腳凳上了馬車。

    十六見她坐好了,便對車伕道:“去盛家。”

    車伕應了一聲,馬車便行駛了起來,朝盛家的方向而去。

    盛玉萱上了馬車後,整個人便陷入了沉思之中,外界的一切幾乎都被她屏蔽掉了。

    剛纔安王過來搭訕時,盛玉萱便覺得怪怪的。

    如今回想起來,越想越覺得有點不對勁。

    安王叫住她,難道就爲了說那麼兩句話?爲了邀請她初五出席安王府的宴會?

    這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安王的性格會做的事?

    她把安王說的那幾句話翻來覆去的回憶了好幾遍,總覺得他好像話裏有話似的,卻又想不明白?

    盛玉萱這邊百思不得其解,安王府的馬車裏,安王妃時不時瞄一眼正靠着車廂假寐的安王。

    方纔宮門口,安王到晉王妃面前說了那麼一堆話,究竟是什麼用意?

    又是說晉王不在,又是說晉王妃空房寂寞,還邀她初五過府參加年宴。

    年宴的帖子是早就送出去的,晉王府自然也送了一份,晉王妃不可能不知道。

    安王還特特到她面前去說一遍,這是什麼意思?

    莫非是他還對晉王妃不死心?想趁着晉王不在京城……

    想到這兒,安王妃不禁心驚肉跳。

    若安王真對晉王妃起了霸佔的心思,先不說晉王妃從不從,這事若叫晉王知道了,豈能善罷甘休?

    而且今晚的年宴,有眼睛的都能看的出來,陛下如今待晉王妃也十分不一般,和頭年的不待見截然不同,顯然是已經認可了這個兒媳婦了。

    若安王真敢做什麼,晉王妃一狀告到陛下那裏去,這事就更大了!

    安王妃心頭砰砰直跳,越想越坐立難安。

    安王似是察覺到了安王妃的心思,忽然睜開眼睛道:“別胡思亂想,你只管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盡你的王妃之責。”

    安王妃抿了抿脣,最終還是硬着頭皮道:“她如今已是晉王妃,殿下還是莫要招惹了,否則晉王和陛下兩邊,只怕都難以應付。”

    她頓了頓,又道:“殿下若實在放不下,妾身去尋幾個眉眼相似的服侍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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