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猶豫了很久,悶聲道,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懷孕的事情?”
“今天下午,去醫院之前。”
下午去醫院之前,是邵雨心跑到軍區告訴他家裏出事了,他丟下訓練場上的事情立馬就趕去了醫院。
“那你爲什麼要在媽面前那麼說?”
邵允琛擡起頭來,正色望着她,“你呢?爲什麼懷孕了不告訴我。”
她怔了怔,暗自握緊了拳,不知道從何說起。
想說的,很早之前就想說了,可是偏偏慕晚回來了,開始是賭氣,再後來知道了孩子不健康的時候,再說也無益了。
“如果你是因爲不想要這個孩子所以才瞞着我的,可以理解。”
“我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
她的聲音很小,幾乎聽不清,說完的瞬間眼眶就紅了,“而是這個孩子他……”
剛剛在醫院的時候,看到邵允琛那樣無條件的維護自己,她心裏早就後悔了,那一瞬好像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一樣,她不該瞞着他的。
“沒關係,”
邵允琛的聲音有些沉重,“不管你是因爲什麼不想要這個孩子的,我都同意。”
葉清歡忽然愣住,微紅的眼睛怔怔的看向他。
“我還沒有做好要孩子的打算,所以你的決定也是我所想的,爸媽那邊我會去解釋,不用你多想。”
“你說……什麼?”
她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邵允琛說他根本沒打算要孩子,她根本都還沒解釋這個孩子是因爲不健康所以纔要被放棄,也就是說不管她懷着的這個孩子健不健康好不好,如果當初她告訴他這個‘喜訊’的話,他都不會高興。
因爲他根本不想要孩子。
邵允琛看着葉清歡的臉色愈發蒼白,皺眉道,
“你怎麼了?”
見他還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葉清歡不怒反笑,幾乎笑出了眼淚。
“原來你在醫院那麼說,根本不是爲了維護我,你是真的不在意。”
邵允琛眉頭皺的更深。
“邵允琛,是不是現在的你纔是真正的你?慕晚回來以後的你,纔是真正的你。”
“你在說什麼?什麼真的我假的我?這跟慕晚又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如果現在懷孕的不是我而是慕晚,這個孩子你會不要嗎?你不會!”
“你在胡說什麼?不是你不要這個孩子的麼?”
在邵允琛清冷不耐的目光下,她悲從中來,苦笑着站了起來,
“是,沒錯,是我不要這個孩子的。”
僅剩的自尊讓她不想做無謂的解釋。
既然邵允琛從頭至尾都沒想過要孩子,那她也無話可說了,最可笑她在醫院的時候還以爲他是真心維護自己。
“你去哪兒?”
“不用你管。”
她從邵家跑了出來,踉踉蹌蹌步履匆忙,彷彿是想要逃離一個可怕的地獄一般,慌不擇路。
關卿卿和司南兩個人剛從醫院聽說了鬧劇,開車到邵家門口,下了車就看到葉清歡一臉失魂落魄的出來,忙扶住了她,
“清歡,你怎麼了?”
葉清歡淚流滿面的看着他們,咬咬牙艱難的吐出一個字來,
司南看到邵允琛剛出來,當下眉頭緊皺,
“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葉清歡卻只剩下哽咽的力氣,不做任何解釋。
“算了,別說了,先帶清歡走。”
關卿卿直接給了遠處的邵允琛一記眼刀,然後扶着葉清歡上了車,催促司南開車。
引擎聲在院子裏格外清晰,很快就消失不見。
邵允琛站在院子門口,看着車尾氣消失在小區拐角,眉頭皺的更緊了。
現在是藍鷹重組的關鍵時候,再加上南方軍區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們,邵家如今看着安穩,其實最是腹背受敵,他謀劃了五年的那個行動一旦開啓,身邊所有人都將陷入危險的境地。
所以得知葉清歡懷孕的時候,他高興不起來,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只能是她的安危,理性考慮,這個孩子真的來的不是時候。
“邵允琛這個王八蛋,他竟然跟你說這種話!太不要臉了,他不要孩子爲什麼不早說?不要孩子那他別上牀啊!上牀也別……”
客廳裏,關卿卿一腔的怒火,喋喋不休的用髒話罵了半個鐘頭都沒帶重樣的。
司南也不勸,只是看着窩在沙發上抱着抱枕出神的葉清歡,越發的難受。
半晌,他故作輕鬆的戳了葉清歡的胳膊一下,
“別再想了?過會兒該喫晚飯了,有什麼想喫的嗎?”
“我沒胃口,你們喫吧。”
“別啊,你不喫我們哪兒喫得下,”司南看了關卿卿一眼,拼命的使眼色。
“對,”關卿卿立馬會意,在她旁邊坐下了,
“傾城,人要向前看,揮別錯的才能和更好的相逢,不經歷風雨哪能見彩虹?你看經過這件事,你最起碼能知道邵家沒有一個好東西,咱們明天就走,再也不在這個破地方待着了。”
“我還不能走,”
葉清歡緩緩道,“陸政凌和安九月還沒去坐牢,我爸媽的仇還沒報,我走不了。”
她絕口沒提邵家,也沒提邵允琛,說的是自己重生以來最大的目標,不管發生什麼,這件事都是她必須要辦完的。
不辦完,她無顏到地下去見父母。
關卿卿看了司南一眼,話鋒一轉,
“對,肯定是要辦完這件事才能走的,怎麼着也得一年半載才能辦完吧,那辦事總得喫飯吧,不喫飯你哪兒來的力氣辦事?”
說完這話後,葉清歡怔忪了片刻,勉強點了點頭算是答應喫飯了。
關卿卿和司南這才鬆了口氣,張羅着點外賣。
此時的邵家,也正被愁雲慘霧籠罩着。
除了老爺子不敢外,一家子人圍坐在客廳茶几跟前,神色各異。
“要是我去的再晚一步,這個孩子就沒了,你們說她爲什麼要這麼做?不是心中有鬼是什麼?”
黎美麗義憤填膺,氣的臉都綠了,“都是自家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懷疑她肚子裏的孩子根本不是允琛的,允琛一走,她就那麼積極的參加那些社交宴會,做出這種不知羞恥的事情來。”
一句話讓衆人臉色都變了,氣氛瞬間凝滯。
半晌,邵雨心小心翼翼道,
“可當時在宴會上莫謙哥把的脈,當時已經兩個月了,那時候的兩個月前,我哥還沒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