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自己的人生沒什麼追求了?”

    “別說了,更氣人就是你還有追求,”關卿卿的白眼翻得更加厲害,

    “不是還要收回顧氏集團大樓麼,顧氏之前的產權七七八八都到你手上了,剩下的也就是那棟大樓了。.”

    “大樓總會收回的,之後呢?”

    “你喝多了?”關卿卿瞥了她一眼,見她臉上紅撲撲的,便知道她是酒勁兒又上來了。

    “沒有,可清醒了,你繼續說啊,收回之後我還能做點什麼呢?”

    “還有陸政凌啊,你還沒收拾他呢。”

    “再然後呢?”

    再然後……

    關卿卿後知後覺的聽明白了她這話裏的意思。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她作爲顧傾城要辦的事情全都做完,那她還能做什麼呢?以葉清歡的身份一直生活下去麼?也是生活美滿,也許還會兒女雙全。

    可作爲顧傾城的這一生,就這麼結束了。

    並未死亡,但會真實的消失。

    “你有沒有考慮過把所有事情告訴邵允琛啊?”

    “考慮過,”葉清歡看着遠處正端着啤酒和衆人談笑風生的老公,換了個姿勢靠在鞦韆上,“但總有各種事情攔着,時間久了,就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有些事情是這樣,一旦一開始沒說,後來時間久了,日子過得順當安穩,就不會再想提出來,提出來會很突然,而提出來之後會面對的情況也無法預料。

    如今對安穩的生活越在乎,她就越沒辦法輕鬆提起這件事。

    看着她這副愁腸百結的樣子,關卿卿有些心疼,沉吟片刻,

    “其實說與不說對你而言,現在也沒太大的區別了,你覺得邵允琛愛的是你的身份還是你現在這個人?”

    聞言,葉清歡微微一愣。

    “看看你手裏的鑽戒啊,當初的葉清歡可沒這個待遇,你一直都是你自己,誰也替代不了。”

    關卿卿的話在耳邊迴盪,葉清歡摸着無名指上的鑽戒,心裏面輕鬆了很多。

    正聊着,懷裏的手機響了,她按下接聽,

    “喂?”

    “是邵建邦的家屬嗎?邵先生在病房暈倒了,現在送進了搶救室,你們趕快來一下。”

    “什麼?”

    葉清歡立馬坐了起來,酒也醒了一大半。

    這兩年來因爲邵亦澤把邵氏搞的一團亂的原因,邵建邦被氣的不輕,常年在醫院住着療養身子,邵亦澤是不去看他的,也就是葉清歡念着他是邵允琛的父親,所以這才隔三差五的去看一眼。

    當初把邵氏交給邵亦澤的事情是邵建邦一意孤行,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更是憤懣羞愧,先前見到葉清歡更是尷尬,索性對她也沒個好臉色。

    連邵允琛都說了,讓她不要再去管這些事。

    但葉清歡並不在意,帶着安安去了幾次之後,安安乖巧懂事又聽話,一口一個爺爺的叫着,邵建邦的態度這纔好轉起來。

    說起來,這兩年邵家的家庭關係也倒還算和諧。

    可怎麼邵建邦突然就病倒了?

    醫院手術室門口——

    葉清歡放下電話,就和邵允琛趕來了。

    “醫生,怎麼樣了?”

    “突發性腦溢血,具體情況我們也還在瞭解,但是腦溢血大多數是因爲情緒突然過激造成的,這件事……”

    醫生欲言又止。

    說着話,葉清歡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樓道間慢悠悠走出來的身影。

    邵亦澤。

    “你怎麼在這兒?”她眉頭一皺。

    兩年來,他幾乎沒出現在醫院過,權當沒有這個父親似的,這個時候倒是出現的比他們還早。

    聯繫到醫生爲難的神色,葉清歡一下子想到了什麼,

    “你跟爸說什麼了?”

    “喲,”邵亦澤雙手插在口袋裏,滿不在乎的往椅子上一坐,神色輕蔑,“我也是想着好久沒來見爸了,今天是大哥生日吧,我猜大哥和嫂子一定在家慶祝,爸這兒豈不是很孤單?所以就來陪陪他。”

    葉清歡面色難看,擡頭看向邵允琛。

    “所以就把爸陪進了搶救室?”邵允琛面色冷凝,是他面對邵亦澤的時候一貫的神色,看不出太多情緒的變化。

    邵亦澤依舊是一副慢悠悠的樣子,

    “大哥,你這話就不對了,什麼叫我把爸爸陪進了手術室啊,我不過是來跟他聊聊天而已,他自己情緒激動起來,腦溢血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還說是你們平時照顧的不到位,所以才導致爸的身體這麼差呢。”

    “你說什麼呢?”

    要不是邵允琛擋着,葉清歡恨不得上去給他倆耳光。

    “我們照顧的到位不到位,輪不到你來說話,你跟邵家現在唯一的關係,也就是邵氏集團在你手上,你也只能氣倒爸而已,我們對邵氏沒有半點興趣。”

    邵允琛的一番話說得冷酷絕情,直接將邵亦澤和邵家的關係一刀切開,彷彿他是一個什麼惡蛆似的,讓人嫌惡。

    邵亦澤果然不淡定了,

    “別這麼一副清高的樣子,我最討厭看到的就是你這樣的嘴臉,邵家是什麼尊貴的地方嘛?在我看來,也噁心到家了,你們自己看看,邵家現在成了什麼樣子?病的病,瘋的瘋,還有個坐牢的天天在家喫齋唸佛。”

    他的神色有些扭曲,笑的也詭異起來。

    葉清歡站在邵允琛的後面,看到這樣的笑容登時心裏發毛,忍不住握緊了邵允琛的手,嘀咕道,

    “神經病,瘋了吧。”

    正僵持着,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護士推着已經手術完的邵建邦出來。

    “我們盡力搶救了,但是病人什麼時候能醒沒辦法確定,要是四十八小時之內還不醒來的話,下半輩子基本就只能在牀上躺着度過了。”

    這樣的結局似乎是在邵亦澤的意料之中,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滿意。

    他踱步走來想要靠近邵建邦的時候,被邵允琛的胳膊給攔下了。

    “怎麼?大哥?你還怕我對爸做什麼嗎?”

    他湊得很近,用只有邵建邦和葉清歡聽得到的聲音說到,

    “雖然我不是爸親生的,但畢竟他也養了我這麼多年,生恩沒有養恩大,這個道理我懂的。”

    那意味深長的語氣讓人毛骨悚然。

    葉清歡攥緊了邵允琛的衣袖,生怕他動手。

    但邵允琛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從今天開始,你進不了這家醫院,你可以走了。”

    邵亦澤回望着這個他從小既敬畏又嫉妒的大哥,目光裏早已沒有從前的畏懼,

    兩年時間,他從原來那個在邵家毫無存在感的不受寵少爺搖身一變,成了燕京的新貴,行事作風乖張詭異,壓抑後扭曲性格也現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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