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沒走啊？”
一聽這話，安雅氣不打一處來，“這兒是我的房子，我願意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倒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把這兒當成什麼地方了？”
“我來看女兒，這不也是您希望的麼？”
安雅竟語塞。
韓東旭說，“這段時間小橙子就跟着我，如果您想她了，我會把她送回來。”
說着，他便抱着孩子出去了。
安雅氣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卻半天也沒走出一步去。
她高傲了一輩子，誰能想到在暮年的時候栽在兒子手裏。
回莊園別墅的路上，小橙子在車裏左顧右盼，“爸爸，你要帶我去哪兒啊？我聽說燕京的遊樂場比我們那兒的都要大。”
韓東旭摸着她的頭，“今天太晚了，改天爸爸帶你和媽媽一起去遊樂場。”
“媽媽？”
小橙子愣了一下，旋即眼中放出華光來，“爸爸你跟媽媽聯繫了嗎？”
她七歲了，雖然一直在韓家生活，很少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但是畢竟血濃於水，加上奶奶幫忙，平均每個月她都是能見到母親一次的。
母親對她好，而且一直默默的愛着父親，她一直都知道，只是父親不喜歡提到母親，她從來不提。
果然，韓東旭的面色卻凝了幾分，正色道，“我說的媽媽，是你過會兒要見的人。”
聞言，小橙子心中咯噔一下，驟然緊了幾分，“爸爸，你在說什麼？什麼叫過會兒要見的媽媽？”
“小橙子，記住了，過會兒爸爸要帶你見得那個女人，你見到她之後，要叫她媽媽。”
“……”
小橙子的臉色變了，眼底的那些喜悅幾乎是在一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
“爸爸，不可以。”
她怎麼可以叫別的女人媽媽？
韓東旭卻是鐵了心一樣，語氣生冷，“你必須做到，她是一個很好的女人，我相信你會喜歡她，她會當好一個媽媽。”
“我想找奶奶。”
“……”
此時的爸爸在小橙子的眼中可怕極了，一雙眼睛深不見底，彷彿只要她敢哭出來就會讓她受到無法想象的懲罰一樣。
這不是她的爸爸。
傍晚的莊園格外的安靜。
顧傾城睡得不太安穩，夢裏面有很多個身影在追逐打鬧，有小孩子的笑聲和哭聲，但是她都看不清楚那些人的臉。
她好像想起了什麼，但是卻又什麼都抓不住。
一場噩夢醒來，她猛地從抓着被子坐起來，宛如一個溺水的人重獲新生，大口的呼吸喘氣。
她夢見了一個男人，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好像是穿着一身軍裝，耳邊有直升機呼嘯的聲音。
那個男人跟他說，“等我回來。”
那個人是誰？
“篤篤篤”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啞着嗓子問，“誰？”
“是我，”方韻端着切好的果盤進來，“聽到聲音知道你醒了，晚飯也沒喫，先喫點水果墊墊肚子。”
“謝謝。”
顧傾城點點頭，掀開被子下了牀。
這些日子裏，她接觸的最多的人就是方韻，所有外界的事情都是方韻告訴她的，所以方韻現在是她唯一信任的人。
對於剛剛那個奇怪的夢，她百思不得其解。
方韻搖了搖頭，“我是因爲這個實驗才認識你的，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躺在手術牀上了。”
“是嗎？”顧傾城露出可惜的神色。
“怎麼了？”
“沒什麼，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夢裏好像夢到了認識的人，很熟悉很親密，是個男人，穿着軍裝，還有個孩子，很小，穿着一身格子揹帶裙，他們都衝着我看，可是我看不清他們的臉。”
“軍人？”
方韻皺了皺眉。
她並不清楚顧傾城的本來身份，出於好奇打聽過，但是被秦教授警告了。
“你覺得他們是你的什麼人？”
顧傾城沉吟了片刻，“是很親密的人。”
一個男人和一個孩子，再親密的話，大概就是她的丈夫和孩子了。
方韻不敢隨便亂說話，便說，“你不如問問韓先生，他不是你丈夫麼？他應該會知道的，也許是你的朋友。”
顧傾城‘嗯’了一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她總覺得夢裏夢到的人不只是朋友，更像是親密的愛人和家人。
“方韻姐，韓先生來了。”
外面傳來助手的聲音。
方韻回過神，忙站起身來。
正好韓東旭進來，手裏還牽着一個七八歲大小的小姑娘的手。
“韓先生，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嗯。”
方韻走後，韓東旭拉着小女孩的手走到顧傾城的面前。
顧傾城一臉陌生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孩子，雖然都是女孩，但是這個孩子的身影和記憶中的那個孩子似乎不能重合。
“這是咱們的女兒小橙子，小橙子，叫媽媽。”
小橙子雖然脾氣軟糯，可是在這件事上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就是抿着脣不肯說一句話。
韓東旭不耐起來，“小橙子，我剛剛怎麼跟你說的？”
小橙子嘴巴一扁，直接就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我叫不出來啊啊啊嗚嗚嗚嗚……”
小姑娘哭的實在是太慘，顧傾城手忙腳亂的抽紙巾給她擦眼淚，“你別哭，叫不出來就別叫了。”
“不行，自己的媽媽自己怎麼能不叫？”韓東旭煩躁道，“小橙子，爸爸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聞言，小橙子哭的更大聲了。
顧傾城看不下去，“好了，孩子還小，這麼爲難她做什麼呢？你不是說我昏迷了很久麼？這麼久連你都見不到我，想必孩子也沒見到，所以不認識我了吧。”
聽到她並不起疑的話，韓東旭這才鬆了一口氣，但是看向女兒的眼神已然多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小橙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顧傾城受不了小孩子哭，忙將她攬入懷中，柔聲安慰，“不哭不哭了，爸爸也不是故意的，就是着急，別哭了啊，爸爸只是兇了一點。”
在她的安慰下，小橙子的情緒才一點點的平復下來，哽咽着，“對，對不起……”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顧傾城給她擦了擦眼淚，“這麼漂亮的小臉蛋，哭花了就不好看了，像個小花貓一樣。”
“……”
這一幕落在韓東旭的眼中，看着顧傾城安撫女兒的樣子，他原本暴躁的一顆心漸漸平靜下來。
這就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