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亂世凰華 >第七章,受人所託
    因晚睡第二天程璟起得也晚了些,準備去道歉的姐夫早已出府當差,程璟想着昨晚的那場大鬧,悻悻然做着打算。

    聽到外面一聲稚嫩的“四爺”,程璟忙穿衣起牀,玲瓏帶着打扮漂漂亮亮的雪兒在外玩耍。

    玲瓏見程璟出來便將雪兒手讓給程璟,自去打水伺候程璟洗漱,雪兒嘰嘰喳喳的說着話,比鳥雀還聒噪,原來昨天那羞澀膽怯的模樣都是裝的,現在混熟了,個性才彰顯出來。

    程璟摟着雪兒問她昨晚睡得好不好,肚子餓不餓,又摸了摸雪兒粉嫩小臉,揉了揉她軟綿綿的小手,不知女媧是用什麼把這麼可愛的小人揉出來的,如果他們這些人都是泥土做的,那雪兒一定是用白雪做的,程璟傻傻的想。

    程璟偶然發現雪兒脖子上繫了條紅絲線,掏出來看確是一個半指長的玉笛,笛子小巧精緻,上面有竹葉紋路,雪兒急伸出小手把玉笛攥緊,似乎怕被程璟搶了。

    “雪兒,哥哥喜歡這個,送給哥哥好不好?”程璟見雪兒緊張這個玉笛,故意逗她道。

    雪兒搖頭,“爲什麼啊,”

    雪兒還是搖頭,“雪兒小氣鬼,哥哥不喜歡雪兒了。”程璟佯裝生氣道。

    雪兒低下頭,兩隻小腳在地上搓了半天,最後才依依不捨取下脖子掛着的玉笛,握着捨不得鬆開的拳頭,小到幾乎聽不到的聲音:“送給哥哥。”

    程璟見雪兒這副不情願的委屈模樣,想到昨天的自己,不知道孫瑜對他是不是也是逗小孩的玩法。

    程璟點了下雪兒還沒張開的玲瓏鼻子:“哥哥逗你呢,哥哥不要你,這是你娘給你的?”

    雪兒點頭,程璟幫她把玉笛放好,玲瓏出來:“四爺,熱水準備好了。”

    程璟讓雪兒在外面玩,進去洗漱,玲瓏的確是個很細心的丫鬟,就連漱口的鹽水都是溫熱備着的。

    “夫人,”

    程璟剛擦乾淨臉,聽見玲瓏請安聲,擡眼見程蓉笑盈盈進來,精神煥發得讓程璟詫異,莫非姐夫哄了姐姐,昨晚的事已煙消雲散了?

    “都多大人了,日上三竿還不起牀,我都準備好藤條抽你了,今兒是用不上了。玲瓏,明兒不準叫他起牀,我親自來叫。”

    程璟和玲瓏都笑了,程蓉見程璟頭髮鬆散,還未及梳理,把他按坐在妝臺前:“我叫人準備了魚片粥,綠環,你去廚房把早膳端來。玲瓏,那個瓷娃娃在外面玩,你去看着點,別教她磕着碰着了。四爺看得寶貝似得,有一點差池,唯你們是問。”

    程蓉支使開兩個貼身丫鬟,親手鬆了程璟髮帶,青絲如瀑布落下,程蓉拿起一把檀香木梳,木梳在程璟頭上如耕田一般,一道一道耕耘着,頭皮撓癢,舒服極了。

    兩姐弟對鏡而望,相視一笑,“還記得你個調皮鬼趁我午睡,把我頭髮給絞了,害得我半年不能見人。”程蓉笑着回憶往事。

    當時程蓉剛定親孫家,程璟捨不得姐姐嫁人,於是偷偷把她頭髮絞了,婚期因此延了半年,等頭髮長長些,才又選了個黃道吉日出嫁。

    這件事把程普氣個半死,不是祖母攔着,程璟的屁股已開花了。

    程璟對以前的胡作非爲略微羞愧,轉移話題道:“姐,昨晚姐夫跟你說什麼沒有?”

    程蓉沒有絲毫掩飾,坦然答道:“他許久沒去我東廂房了,”

    程璟詫異擡眼,程蓉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起伏,好像這是一件極平常的事。

    “姐,你是不是在這裏過得不開心?”

    程蓉的手不被注意停住,又繼續舒緩移動,她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你姐夫對我算好的了,像我這樣入門七年還無子,早該被休了,你姐夫念在夫妻恩情,我才能在家中有立足之地。”

    程璟冷笑:“是夫妻恩情,還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

    程蓉沉默半晌,她已經不是七年前單純的小姑娘,早已看透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什麼夫妻恩愛,都是利益牽絆,所謂姐妹情深,其實各懷鬼胎,除了血脈至親,確再難找到真心待你的人。

    “不管是誰的面子,他總歸還認我這個妻子。”姐弟在沉默中把頭髮梳畢,程璟的頭是輕鬆了,心卻沉重了。

    程蓉跪坐在程璟身邊,見他衣服有些皺,用手輕輕幫他撫平,看着程璟的眼神溫柔而親切:“弟弟,你我是真正一家人,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就算父母不認我這個女兒,你也不會不認我這個姐姐,是不是?”

    程璟不知這話從何說起,因家裏就程蓉一個女孩,也是極得寵的,兩個哥哥在家可比程蓉待遇辛苦多了。

    “爹爹和娘怎會不認你做女兒,姐姐別亂想。”程璟勸道。

    程蓉輕輕搖頭,低頭沉思片刻,微蹙的眉毛擡起時已做了個堅決的決定:“姐姐現在有事求你幫忙,你幫不幫?”

    “當然幫啦,”程璟語氣高昂出“這還用問”的意思。

    “好,我也只能告訴你我心裏一件心事,”程蓉因緊張習慣性抿了抿嘴脣,“去年我去觀音廟祈福求子,你姐夫忙於軍務,委派了他手下統領張寒護送我,那觀音廟我也去過多次,一向都無事,豈知這次途中卻遇到了剪徑的山賊,那羣山賊都是亡命之徒,一路喊打喊殺,對我們窮追不捨,幸虧張寒奮戰突出重圍,我才撿回一條性命,他自己卻受了重傷被砍斷了右臂。”說到這,程蓉便哽塞了。

    程璟驚詫,實在想不到到這種事也會發生在將軍夫人身上,出門不應是重兵護送,怎會被山賊欺負,實在匪夷所思:“怎麼,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程蓉想到當時場景,依然是心有餘悸,瑟瑟發抖,搖頭道:“張寒受傷,自然也做不成統領,更可恨的是,別有用心之人還藉此造謠出許多閒言碎語,逼得他像你姐夫請辭,你姐夫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可憐這家裏沒我說話的位置,另兩房夫人因我無子,早生覬覦之心,處處針對我。我恐惹人閒話,不敢替他說半個字的好話,更不敢酬謝他。爹爹從小教育我們,做人知恩圖報,此事一直壓在我心裏不能釋懷。”

    程璟聽明原委,勸慰道:“姐姐不要傷心,他救了姐姐,也是我的恩人,姐姐放心告訴我是誰,我可去替姐姐好好報答他。”

    程璟拭淚點頭:“他姓張名寒,字敬仁。我聽人說他老家在現在郊外十里的芳村,不知他是不是在那。”

    “我記着了,一定幫姐姐尋到下落。只是,”程璟猶疑道,“這還是小事,但聽姐姐這麼說,我更擔心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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