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非白素來不喜歡多笑,即使是笑,也多是苦笑,或是禮貌性的微笑,蜻蜓點水一般。<し
這次的可不一樣,他嘴角上揚的弧度,明顯超過了正常值,唐淼甚至懷疑,要是沒有上限的話,那一彎弧形是不是要翹到天上去。
他嘴上的笑,讓唐淼想到了一個詞——“搖曳生姿”。
可不就是麼,他笑的是在太嘚瑟,太誇張,讓人忍不住想上去抽他一嘴巴子。
“你怎麼還沒走?”唐淼同樣用手肘抵着門框,和君非白對視。
“不是知道你厲害,一定能把淺淺勸回去麼,我也懶得走,省的在回來。”他衝唐淼拋去一個信任的眼神,可語調總也讓人心裏不舒服,好像他早算計好了,只等着看自己的笑話一樣。
“哼,我看不是我厲害,而是你瞭解淺淺姐根本不會上來吧。”
唐淼仰着頭哼了聲,她如今才忽然明白,聰明人都有一定的自負心理,容淺這樣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人,自然不會例外。
容淺心裏一定想着君非白若是真的帶走了柔兒,沒道理會堂而皇之的坐在這裏等她,相反的,他應該會讓狼狽爲奸的自己,來充當拖延時間的工具。
所以剛纔,容淺才一個人進了驚鴻樓,也不做搜擦,只是問人在哪裏,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能在驚鴻樓找人,而是想看看,能不能旁敲側擊的從她的話裏找出點蛛絲馬跡來。
君非白大方的點頭,算是默認,唐淼本不是很生氣,可君非白如此自然的模樣,讓唐淼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個傻瓜,還擔心容淺殺上來找到君非白。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正要發作,君非白抱着柔兒的手動了動,她立刻衝唐淼伸出手,一臉燦爛,“爹爹抱!”
唐淼冷眼掃過君非白,這丫什麼時候也學會拿孩子當擋箭牌了?
她不屑的在心中鄙視了一番後,笑眯眯道,“小肉球,我不是你爹,你爹正抱着你呢。”
“乾爹也是爹。”君非白在一邊兒補充道,柔兒聽後,又討喜的衝唐淼伸出了雙手,“爹爹抱!”
“不嫌棄我一身酒味?”她故意問道,可沒忘記之前這小肉球的孃親明顯很嫌棄她!
“爹爹抱!”柔兒歡快的喊着,絲毫不知道唐淼話裏的意思,一個勁兒的要往他懷裏湊。
“真不知你閨女是什麼品位!”
唐淼故意調侃,從君非白的手中接下柔兒,沉甸甸的,她的手臂都是一沉,稍微調整了步子,纔再次站穩,不然她怎麼能喊她小肉球呢!
“大概是因爲你帶他來見我,又或者她是知道你是我的好友,所以特別的喜歡你吧。”君非白揉了揉柔兒頭頂的柔軟的秀髮,燁國人相信,孩童時期是人最爲純真的年代,也是靈氣最盛的時期,他們對待外界有自己的看法,卻又十分的精準。
唐淼倒是對君非白的這一說法十分受用,她敲了敲懷裏的小肉球,如同貓兒一樣被君非白順着貓,安安靜靜的,十分乖巧。
從見了柔兒這小肉球之後,君非白的笑雖誇張的想讓人抽他,好像全世界他最幸福似得,可也算是這麼多年難得的吧。
她看着面前這對父女的相處,脣角也忍不住上揚,君非白的臉上,總算多了些色彩了。
“唐淼,事情重來不復雜,複雜的人心,人一旦多了,局勢就不在……”
他眼眸逐漸轉深,似乎還醞釀着某種情緒,在終於要爆發的時候,“嘭”的一聲,打斷了她的話語。
君非白呆呆的看了一眼被唐淼甩上的房門,“唐淼,你不用把我們父女兩個鎖在門外吧,要是淺淺回來了怎麼辦?”
他敲了敲門,沒見到裏面有反應,心頭又起一計,他把柔兒放到地上,蹲下身子道,“柔兒,你快給你乾爹哭一個,她這心一軟,就讓我們進屋了。”
“爹爹?”柔兒奇怪的看着君非白,一張小臉上寫滿的疑惑,似乎並不能理解唐淼爲什麼不讓他們進屋。
“柔兒,爹爹在上京城就認識你乾爹一個,你乾爹要是不讓咱們住,我只能把你送到你娘那裏去了。”
“不要,柔兒要跟爹爹在一起!”柔兒立刻伸出手抱住君非白的大腿,十分抗拒和他分開。
“所以啊,柔兒,你快給你乾爹哭一個,她一心軟……”
君非白繼續循循善誘,桃花在一旁聽着,柔兒一臉呆萌任騙的模樣,讓他是在看不過眼,“帝君,主子只是進去換件衣裳而已。”
君非白擡頭衝桃花看了一眼,關上的大門被人從裏面打開,唐淼學着他剛纔的模樣,風流倜儻的倚在門框上,她笑着的弧度,也讓他忍不住想抽唐淼一嘴巴。
“君非白,想不到你也有這麼幼稚的一面。”唐淼故意抿着脣,算是笑的比較矜持,所以說,每個娃在成長的道路上,都有一個坑娃的爹或娘!
“過獎,怎麼都比不上你這個幼稚鬼。”君非白一下子被人撞見,面上有些尷尬。
“哼!”唐淼仰着鼻息哼了聲,擡腳邁出了門檻,走過了君非白的身邊,卻又繞了回來,一瞬不瞬的盯着君非白。
“唐淼,你又想幹嘛?”君非白被她看的有些緊張。
輕輕的搖了搖頭,唐淼淡笑看着他,“君非白,我只是想告訴你,你讓個小孩子在我面前哭沒什麼用,因爲我比她更會哭她要是哭慘了,我會跟着一起哭的!”
她湊得如此近,以至於君非白可以清晰的看見晶瑩的淚水從她的眼眶中十分自然的掉落了下來。
他一直知道唐淼有一雙漂亮的眼眸,卻從不知道,當這雙眼睛落淚的時候,看着竟是這般的委屈,讓人忍不住生起了內疚和負罪感來。
“唐……”
心裏所有因爲她無辜可憐的眼眸而生氣的情緒,在看到她嘴上大大的笑容後,全都應聲碎裂。
“呃……”他該怎麼說?
君非白愣了愣,“那個,唐淼,你剛纔是不是要出去?”
“嗯,是要出去,不過我們的事回頭可得好好聊聊!”她故意用威脅的眼神看了君非白一眼,不過她跟君非白還真沒什麼可聊的私事。
他們私交雖好,但並不會有什麼大事上的交集,只除了這次的那批貨物。
運去燁國的貨物,她只是撿了其中一箱來看,現在或許,她沒有看的那幾箱中,藏着什麼祕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