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當?

    姬若離不自然的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院子,主屋的門是他親手關的,透過緊閉的門扉,他彷彿又看到了屋子裏那個臉上永遠都是笑嘻嘻的唐小七。

    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小惡魔,若說不妥當,這應該是最妥當的做法了吧。

    他抿了抿脣,大步邁向了前方,“戚冥,走吧。”

    果然,人還是自私的,昨天他還信誓旦旦的和唐小七說有什麼事兒應該說出來一起分擔,今天他就第一個犯規了呢。

    司墨跟着姬若離主僕一路出了容府,早有人馬安靜的等候在一邊兒,他和流風曾經有過一面之緣在,知道他是季家江北的掌事者。

    流風身後的人整齊的站立在一邊兒,看樣子,應該是在今早謹世子想要跟主子一同前往的時候,便已經在這裏了。

    司墨原本對姬若離並不怎麼待見,可如今眼面前的景兒,卻是讓他對他有了很大的改觀,他頓時覺得,自己之前對姬若離的看法,或許,太過武斷和先入爲主了。

    如果謹世子還是當年皇城內無權無勢的棄子,如果真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主子又怎會傾力相幫呢?

    姬若離掃了一眼流風身後的人,擡步下了臺階,司墨一直緊跟在氣候,他在上馬前攔住了司墨,“司墨,我和淺淺都不在,容家需要有一個人鎮守,你留下。”

    “可……”司墨微微上前一步,身子抵在了君非白的手臂前,他依舊有些不放心,或者說,他親自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他才能安心下來。

    “我知道,比起留下,你更想一起去救人,但是守住容家同樣重要。”

    姬若離擡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匾額,“這座宅子,對淺淺的意義,你應該明白,我答應你,一定把淺淺和君非白平安的帶回來,所以,容家,可以擺脫你嗎?”

    姬若離話中有話,一個能困住主子和燁國帝君的敵人,絕不是什麼善茬,難保今日謹世子離開,不是調虎離山之計,須知,這容府大宅內,藏了多少奇門遁甲五行支術的孤本典籍和兵書,這些東西,可都被人虎視眈眈的盯着呢。

    “屬下明白了。”司墨退步回到人臺階上,衝着姬若離深深鞠躬,“屬下願世子平安歸來。”

    這一拜,將容家家主的安危託付到了姬若離的手上,司墨心甘情願,這個節骨眼上,保持冷靜纔是最重要的,他過於急躁了一些,有些事兒,沒有看清就在心中妄下定論了。

    “司墨,有件事兒想拜託你,幫我看好唐小七,她和晏老好像天生八字不合,她要是發現我不在了,說不準會拿你們消遣,你多擔待着些。”

    “屬下明白,少尊主是君上的朋友,也是世子的好友,屬下一定會好好照顧少尊主的。”

    “有勞。”

    姬若離溫聲道了聲謝,便蹬了馬起行,流風聽到姬若離的叮囑,心裏想笑,小少爺消遣人可不是擔待兩個字就可以解決的,這些人真的頂的住麼?

    許是這麼多年被唐淼消遣慣了,流風竟然十分的想要看看,司墨他們被唐淼消遣的不成人形的模樣。

    現在麼,大敵當前,似乎也容不得他想這些有的沒的,心裏隱隱有些不快,但他還是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司墨注視着姬若離一行人的行蹤,帶他們在他的視線中模糊到看不清時,他方纔轉身。

    “總管,總管,不好了,不好了!”

    他剛一回頭,就有一眉清目秀的少年迎了上來,在他耳邊低估了兩句,司墨的面色立刻大變,“你確定你仔細找過了,這話當真?”

    “總管,真的,找遍了,都沒有,要不我帶幾個人出去找找?”

    少年忽然提議道,司墨點了點頭,“也只能先這樣了,你先去府外看看,在做決定吧。”

    “嗯!”

    少年點頭,轉身就往院外走,他朝前走了二十來步,便有折返了回來,他擡頭看到司墨,面上直覺十分奇怪,他分明是王東邊兒取得,怎麼又走了回頭路了呢?

    “你先回來,站在原地別動。”

    司墨伸手將少年拽到了臺階上,自己則沿着剛纔少年的放走先走去,同樣,走了二十來步,他面前的精緻一直都是周圍的樹木,但自己卻真真實實的轉身朝着靠近那少年的方向走去。

    “陣法被人改過了!”司墨眉心一蹙,容家在門前確實有應對緊急情況的陣法,但平素並不曾開啓,且今日這陣法,他們被困在了陣法中,並沒有辦法出去,這在以往是從來不曾有過的。

    “總管,陣法被人改過,那我們……”

    “無礙,陣法想要改動,必須要在容家內部改動,而且啊,能改家主陣法的人,並不多見,我猜想,該是你剛纔說的那位改的。”

    “人你不用找了,回屋吧,既然這陣法將我們困在其中,我估摸着,外面的人除非高手,應該也進不來,做了這樣的防備,那位爺肯定是不會讓我們找到的,我們就不要費這個心思了。”

    司墨側了身轉向剛纔姬若離離開的方向,這事兒似乎已經不是他擔待不擔待的問題了。

    水牢的位置並不近,在城郊一處十分荒蕪的地界中,出了一處荒廢的灘塗,到處都是腐臭的河水味兒。

    戚冥指了指不遠處的灘塗,“主子,傳來的消息就是說容家主在前面遇到了伏擊。”

    “灘塗?”姬若離眯了眯眼,忽然一笑,“戚冥,前面的可不是灘塗,是……”

    “分明是沼澤啊!”

    清朗爽利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姬若離虎軀一震,不知覺的扭過頭去,唐淼一手拿着摺扇,一面兒扇風,一面兒大搖大擺的走到那片“灘塗地”前。

    她豎直了兩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霍的收了手中的摺扇,一手撐着自己的下巴,開始打量面前的這篇黑色的土地。

    “小……少爺……”

    戚冥完全不明被唐淼爲什麼會在這裏,心中一時間十分驚訝,他偷偷看了一眼姬若離,自己的主子,似乎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好半晌,唐淼忽然十分贊同道,“嗯,果然窮山惡水出刁民!”

    不然也不能培養出且熙這樣獨特的姑娘不是?

    唐淼嫌惡的轉過臉來,衝姬若離一笑,“阿離,你說是不是,怎麼有些人就那麼討厭呢?”

    唐淼靜靜的笑,不知爲什麼,姬若離覺得她的笑容裏隱藏了一些殘酷在其中,顯得她有些微的猙獰。

    “那個,唐小七,我……”

    姬若離開口想要解釋,可忽然卻自己笑出了聲,他竟然會選擇給唐淼下藥,在一個大夫面前班門弄斧的招數,實在算不得高明,要是換做是他,也會覺得對方是不是忒囂張了一些。

    “我錯了。”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後,姬若離果斷的低頭認錯。

    “哼,阿離,你來這兒幹什麼來了?”唐淼仰了頭,似乎並不領情。

    “我……”

    “蠢白折在這兒了,淺淺姐折在這兒了,你是來救人的?”

    “呵呵。”姬若離尷尬的笑笑,似乎這時候,不說話,比說話要好上許多。

    “你準備怎麼救啊,你有水牢的祕鑰?”

    唐淼挑眉看了看姬若離,“還是你知道敵人藏在哪裏,直接把人家一鍋端了,要是人家就悶在水牢裏,一輩子不出來怎麼辦?”

    姬若離沉着聲不說話,唐淼掃了一眼四周,走近姬若離,輕哼道,“某些人啊,自己說一套做一套,還以爲自己狠了不起呢,我回頭在跟你算今天這筆賬!”

    姬若離心道,“果然!”,唐小七果然是在爲那件事情發脾氣,他溫聲道,“唐小七,這事兒我們先不談,現在我們……”

    “阿離哥哥,我是這麼不明事理的人麼?”唐淼毫不客氣的白了一眼姬若離,她看了一眼四周,“這附近,可真的是連個鬼都沒有,若果,且熙的目標就是淺淺姐和君非白的話,他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出來了,你說怎麼辦?”

    姬若離被唐淼這一問,噎的說不出話來,確實,看那一日且熙的模樣,唐小七的這個說法,萬一成立的話,他們或許就沒有機會在……

    上京城不論是城內還是城郊,都佈滿了季家、容家,甚至是靳家的眼線,其他的還有姬乎的、風冥澗的,江湖其他各幫各派的。

    淺淺出事兒和自己趕到這裏,前後不會超過一個半時辰,在這一段時間內,想要把君非白和容淺兩人都是帶走,似乎並不可能,而這裏唯一的棲身之,唯一可以隱蔽躲藏的地方,似乎就剩下了水牢。

    越過灰黑色的沼澤地,姬若離看着茫茫水面,“難道,真的必須要拿着祕鑰去開水牢的門嗎?”

    “好像是這樣。”唐淼無奈的攤了攤手。

    “難道硬闖麼?”姬若離咬牙,如果沒有辦法的話,或許,這個方法也可以試一試,萬一成功了呢?

    “當然不是。”唐淼忽然神祕一笑,“阿離哥哥,要是我說我有辦法呢?”

    “辦法?”

    “對啊,我們沒有祕鑰,可是有人有啊,只要借到用一下不就好了?”

    姬若離立刻心領神會,“所以,你是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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