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淼倏然間瞪大了眼睛,她剛纔竟然沒有捕捉到容商的脈搏,哪怕只是輕微的跳動,都沒有感受到,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容商本來就是一個死人,容淺這些年來,有一半的事情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唐淼心中震驚,她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幾分,確實是感受不到任何的脈搏,所以,容商真的已經過世了麼,就在這冰寒的季家冰窖內,度過自己的餘生,在不知情的時間裏,自然的死亡了麼?

    周遭所有的人四散站着,容淺和君非白站在最前面,姬若離陪在身邊,柔兒被一衆大人護在最後,甚至遮擋住了她好奇的小眼神。

    氣氛算不得輕鬆,或者因爲過度的關心,而變得十分的緊張,即使唐淼倏然睜大眼睛的模樣,一定藏着什麼不好的消息,但是誰都沒有出聲,誰都沒有說話,只靜靜的呆在原地,等着唐淼最終如宣判一樣的答案。

    唐淼記得晏老說過,他見到容商的時候,他雖然已經被火……

    想起火來,她猛然發現,自己進來的時候,光是顧着說,容商和容淺長得如何的相像了,可卻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晏老說,當年容商經歷了那場大火,雖然勉強活了下來,但早已經面目全非,哪裏可能是現在看到的這副和容淺長得一樣的美貌。

    差一點,真是差一點就給相岔了,唐淼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又仔細將容商從都到腳打量了一遍,最後終於眼尖的發現,他的手中握着一塊螢石,而他的頭頂、兩肩和腳底都各自放置這一塊玉石,是最簡單的幻術,奇門五行入門的東西,要是被便宜師傅知道自己竟然被這麼簡單的東西一時矇蔽了雙眼,唐淼想着,自己一定會被便宜師傅穿小鞋的。

    她伸手握住容商握着螢石的手,看着晏老,“晏老頭,這東西是當初你放的吧?”

    她篤定的看着晏老,這老小子什麼都告訴她了,就是沒有告訴她,這裏面還有一道奇門五行,自然,她自己大意了,也確實是一個事實就是了,但她心裏肯定,晏老知道她到現在才發現,心裏一定偷着樂呢!

    晏老不說話,一雙眼睛故意越過唐淼的視線,去看周圍的風景,唐淼勾脣,“你以爲不說話就沒有了,你家主子這麼緊張的兄長,你在這個時刻,還要擺我一道看我笑話,你說你這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

    她挑釁的看晏老一眼,這話出口,果然效果很好,晏老立刻走上前,“你別瞎說,我能是這樣做的人麼?”

    他瞪得滾圓的雙眼虎着唐淼,晏老的眉毛被他故意留長了一些,他鼓着漲紅的臉,長長的眉毛,被他的鼻息弄得掀了掀,在空氣裏胡亂的飄動着,看着十分的可愛。

    唐淼只笑着不答話,拋開當年晏老因爲給她喝動物血結下的樑子外,他還是一個十分可愛的小老頭,偶爾逗樂一下,他認真跟你較勁的時候,那模樣,確實十分的可愛。

    玩笑話一兩句就夠,唐淼可沒有忘記今天主要的目的,她伸手準備取出螢石,晏老卻上前,一手直接拉住了她的手,她不解的看着他。

    “小子,你要是把螢石拿開,可就回不了頭了!”

    晏老一面說着,看着唐淼的眼睛不斷的往容淺的身上看,唐淼瞥了一眼那方向,大抵知道晏老說話是幾個意思。

    容商的這副完美模樣,是他的迷陣做出來的,而迷陣之下的,容商本來的模樣,正是他經歷了那場火宅之後,所形成的模樣,要血色牡丹來醫治,那是活死人肉白骨的花朵,想來那背後的可怖真相已經可以想見一般。

    “晏老頭,不看到真是的情況,我怎麼治病啊,講點道理?”

    唐淼嘴上和晏老說話,眼睛卻直接朝容淺看去,晏老的勁道算不得小,是打定了心思不讓她動彈,唐淼覺得,要是容淺不發話,或許她根本沒辦法掰開容商的手。

    “我沒事的,這點事情,我還撐得住。”

    意識到唐淼的眼神,容淺直接道,唐淼得了回答,挑釁的倪了晏老一眼,晏老又瞪了一眼唐淼,手卻直接放了下來。

    沒有了旁人的阻制,唐淼的動作十分的快速迅捷,她一手取了螢石,迷陣的陣眼被取,幻象如同泡沫一樣,瞬間換做了一團空氣消失,一如唐淼所想,幻象之下的,是最殘酷的現實。

    容商身上的衣衫是完好的,大抵是之後換上去的,但他的臉紅一塊白一塊,手上還有因爲燒傷而留下的猙獰疤痕,肉眼所見的地方已經這般,其他看不見的地方,還不知道要變成什麼模樣。

    容淺嘴上說沒事,但當唐淼真的丟掉了迷陣,露出面目全非的容商,瞬間的震撼感在剎那將她擊潰,她腳上一軟,直接跌進了君非白的懷中。

    都是她,如果不是因爲她,大哥不會變成這副模樣,是她,都是她!

    容淺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些什麼了,瞬間,她的愧疚將她整個人打垮,君非白的震撼不必容淺小,面前的那個人,和他印象中儀表堂堂、談笑風生的容家家主相差的太遠了一些,他甚至沒有辦法把自己見過的人,和現在他看到的人聯繫在一起。

    姬若離小時候見過容商,他也忍不住一窒,從沒有想過,和自己敬愛的兄長一般的人物,會以這樣的一張方式重逢。

    看見的瞬間之後,君非白和姬若離不約而同的握住了容淺的手,一次來表達自己心中的安慰。

    比起相關的人,唐淼顯得更加的冷靜,甚至比晏老都要冷靜的多,她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在捕捉到容商微弱的氣息之後,方纔鬆了一口氣。

    “淺淺姐,來來來。”她轉了身,衝容淺招了招手,笑的一臉諂媚的模樣。

    君非白下意識的覺得,唐淼這笑容準是沒有好事兒,明顯一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笑容,他慣性將手緊了緊,下意識的不讓容淺往前走。

    姬若離看到唐淼露出這個笑容,直接大方的放開了容淺的手,和君非白那護犢子一樣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容淺反手拉下君非白的手,走到唐淼的跟前,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唐淼已經直接上手,她右手擒着她的手,不給她任何掙脫的機會,左手已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匕首,亮出鋒利的刀刃後,她毫不猶豫的在她的手上劃拉出了一個口子。

    “唐淼,你幹……”

    君非白驚呼出聲的同時,唐淼拉着容淺的手,將她流淌下來的血液一點一點的滴在容商白皙如紙的手腕上。

    “老小子,當年,爲了保住容商的性命,你竟然這般鋌而走險,你就不怕那蠱蟲在容商體內沒有達到某種平衡,這裏又這麼冷,直接凍死了,或者直接奪去了容商的性命?”

    唐淼擡頭朝晏老看去,這老頭雖然人可愛,但真實喜歡下猛藥,當年給她喝動物血就算了,這容商可是正兒八經的容家家主,這人竟然都狠的下心來,把帶有食火蟲毒液的蠱蟲打入容商的體內,這小蟲雖然可以抵禦的了,甚至是吞噬容商日內因爲大火而留下的邪熱,但那時的容商,估計已經陷入昏迷了吧,不說他把一身的內力都給了容淺,就說他昏迷了,他也無法對抗蠱蟲,沒有被反噬已經算是一個奇蹟了吧。

    蠱蟲在吞噬了那些邪熱之後,因爲怕冷,所以繼續藏在榮上的體內,而蠱蟲帶着的熱,又維持了容商不被凍僵的常態,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食火蟲怕寒,它的毒液也秉承了這一特性,那蠱蟲多半也怕火這裏這麼寒冷,還真是夠大膽的,就不怕真的凍死了,或者容商的提問過了蠱蟲的承受範圍,而咬破他表面的皮膚出來尋覓更溫暖的溫牀。

    光是這麼想着,唐淼就覺得,晏老太胡來了一些,只要出了任何的差池,容商都活不了。

    “只要現在沒事不就好了?”

    晏老霸氣的反問,如今滿不在乎,卻是想起當年自己做這夥計的時候,自己的手都是在抖的,當時,容商脆弱到受不了任何的創傷,他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好這樣,用了死馬當活馬醫的方法,沒有想到,盡然真的誤打誤撞的成了。

    “嗯,只要現在沒事就好。”

    唐淼挑眉意味深長的貓了一眼,看的晏老十分的彆扭,渾身不舒服。

    “唐小七,被光顧着開玩笑,你就不能認真點兒麼?”

    君非白訓斥道,他心疼的看着容淺,她的嘴脣都有些發白了,這時候,看唐淼和被人開玩笑,他就十分的不高興,覺得這姑娘一點兒都不靠譜,自己白對他這麼好了。

    “我怎麼救不認真了,你個見色忘義的小人!”

    唐淼咬牙切齒的看着君非白,之前都不好意思說他,現在這傢伙竟然當着面兒批評她,她可是認真工作的好嗎!

    咬牙,生氣,這麼認真工作還要被人質疑,她是做了什麼讓人誤會的事情了麼,竟然看不出她認真地模樣!

    “少尊主,別聽他的,夠了麼?”容淺輕咬下脣小聲問道。

    聽聽,聽聽,這纔是正確的打開方式!

    唐淼瞬間贊同的點頭,“淺淺姐,我不聽他的,聽你的,就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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