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伐謀三國 >第二百三十六章 困難重重
    頓時間,平靜了不過月餘的西涼大地,再次被戰火點燃,儘管戰爭還未曾爆發。面對馬騰的動員,五萬人紛紛放下剛剛從官府領取的田地,披掛甲冑,磨礪刀劍。距離這五萬人放下這些刀劍也纔過去一個多月,故而這五萬人對於戰爭非但沒有感到意外,反而還多了些期待。

    因爲不用馬騰多說,這五萬人以及全涼州的人都知道,如果他們不奮起反抗朝廷軍隊的侵入,那麼刺史府分發給他們的田地、牛馬、糧秣,都很可能會被朝廷收回。這一戰,他們不僅是爲扶風馬氏而戰,也是爲了自己的利益、全西涼的利益而戰。

    隨着大散關和街亭兩處要地,各有五千步軍駐防,馬騰統領一萬四千騎兵,外加後備軍五萬之衆,馬騰自忖他手裏可用的軍隊加上馬超的西征軍,數目已經能與皇甫嵩的十萬關中官軍持平,馬騰的擔憂開始慢慢降低。而且本來西涼兵之驍勇善戰,就遠遠勝過天下其他部曲,風聞馬騰動員起五萬之衆,本來有些風聲鶴唳的西涼民衆,都信心滿滿。

    這一邊,陳倉城中。

    皇甫嵩手裏緊緊捏着一面白帛,上面一行字“超去河西,大事急矣,可速攻伐”,看得他心頭泛起冷意。

    這十二個字,已經足夠讓皇甫嵩恍然大悟了。皇甫嵩很快就想到,一定是錦馬超比他們預期中對韓遂動手更快,而把楊彪矇在鼓裏。楊彪卻現在才發覺,皇甫嵩也難以想象,錦馬超在河西已經取得怎樣的進展了。如果錦馬超在楊彪發覺之前,就已經解決了韓遂這一憂患,那麼皇甫嵩預想中的與韓遂一道,形成對錦馬超的兩面夾擊之勢,就全盤皆輸了。

    但楊彪在信上卻也沒有提到錦馬超已經解決韓遂的事。這意味着或許錦馬超仍然深陷在河西戰場,皇甫嵩還有機會。

    事不宜遲,如果再不動手,隨着時間的推移,錦馬超一定會平定河西。到那時,錦馬超就可以心無旁騖地對付他,仗就變得很難打了。

    皇甫嵩便盡起十萬關中官軍,自陳倉城西進,向街亭撲來。之所以沒選擇大散關,是因爲皇甫嵩知道相較於大散關,街亭更容易攻取,距離金城也更近。

    僅一日,皇甫嵩就率軍經過縣。又過一日,董卓就率領先鋒軍即本部人馬兩萬騎殺奔街亭之下。見西涼軍早已在街亭立寨,防守嚴密,將街亭這一山口堵塞得嚴嚴實實,董卓不敢輕舉妄動,便在街亭十里外建立營寨,等待皇甫嵩到達。

    皇甫嵩率領主力軍到達,立即率全軍至街亭西涼軍營寨下。見西涼軍營寨早早修建,高大堅固,皇甫嵩心裏不禁暗罵楊彪愚笨,竟然讓馬騰、馬超父子給矇騙了過去。但事已至此,皇甫嵩也知道埋怨楊彪無用。

    馬騰親自坐鎮街亭,楊阜在側。

    遙看街亭山下,十萬官軍營寨的帳篷連綿不絕,旌旗叢立,寨牆高聳,另有一排排守兵站立在寨牆之上,守兵們手中的長矛大戟,鋒芒畢露;時不時還有一隊隊巡邏兵在營寨內外逡巡,戰馬嘶鳴之聲,響徹營中。

    看到官軍如此雄壯,馬騰本就不多的自信心,便立即有些動搖了。

    馬騰喃喃地道:“此十萬官軍,曾歷經平黃巾之役,堪稱勁旅;其中甚至還有兩萬騎兵,是我西涼人氏,也是戰力不俗啊……”

    一聽這話,身爲嫡系的龐德、楊阜、張濟還好,卻立即把伊健姬妾、治元我、楊秋、梁興這四個降將嚇得不輕。

    楊阜忽見楊秋臉上有擔憂之色,暗自埋怨馬騰遠不如馬超,居然當着降將的面說這些喪氣話。因爲萬一降將們心生畏懼,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與皇甫嵩暗通款曲,再次投降?到那時,情勢一去不復返矣!

    楊阜正色,大聲道:“主公何出此言!我軍坐居街亭形勝之地,另有精銳步軍五千、騎軍一萬四千、後備軍足足五萬之衆。糧秣充足,足支一年;兵甲犀利,官軍弗如。”

    一聽這話,馬騰方纔重新鼓足勇氣,原本有些動搖的伊健姬妾、治元我、楊秋、梁興四人也爲之動容。

    楊阜又道:“再者,少主已經解決了韓遂之患,不日即將回軍。屆時我軍精銳齊出,以少主之威,量皇甫嵩一老匹夫耳,安能抵擋?”

    馬騰這才穩定下來,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心中不覺爲馬超提拔起楊阜,感到慶幸。

    馬騰趕緊道歉:“確是吾失言了,祭酒勿怪。”

    “豈敢。”楊阜謙遜還禮。

    隨後馬騰又找了些藉口,將伊健姬妾等人給支開了。

    馬騰道:“不過義山,我軍處於劣勢,自然是要頂住官軍的進攻,守住街亭。但我軍只有五千步軍,一萬四千騎軍不僅不善於堅守,而且若用在堅守之上,萬一之後需要騎軍作爲野戰主力,就捉襟見肘了。而皇甫嵩卻有五萬步軍,是我用於堅守街亭之兵的足足十倍。街亭再如何險要,恐怕也難以抵擋五萬帶甲之兵的猛攻。如之奈何?”

    楊阜還在思考,龐德插嘴道:“主公勿憂,我軍不是還有五萬後備軍嗎?”

    一聽這話,馬騰皺起了眉頭,對楊阜、龐德、張濟說:“你等都是我馬氏之心腹,我也不瞞你等了。雖有五萬之衆,但糧秣根本不足支一年。因爲涼州本就不多的存糧一用於超兒徵韓遂,二用於賑濟饑民。留給我軍的不過四十萬石,只足夠五千步兵、一萬四千騎兵食用三個月。這還只是在平時。如今是戰時,糧秣消耗勢必更快。方纔楊祭酒之所以說糧秣足支一年,不過是穩定伊健姬妾那四名降將的心罷了。”

    龐德、張濟一聽,吃了一驚。

    馬騰又道:“不僅如此,刺史府還沒有兵甲,供給這五萬之衆。因爲要恢復涼州的農耕,就必須分發給涼州百姓足夠的農具。而刺史府除了兵器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鐵了,只好推行鑄劍爲犁之策,收集殘破、多餘的兵器,重新冶鑄,成爲農具。後來超兒又新打造斷金刀、盆領鎧等,又消耗了許多兵器;楊彪勘探鐵礦,也遲遲沒有進展。所以這五萬之衆不過是赤手空拳,手無寸鐵。使之上陣,以敵官軍,無疑是讓他們去送死啊!”

    張濟驚訝地道:“既然這五萬之衆,一無糧秣可食,二無兵甲可用,主公爲何還要動員他們呢?”

    馬騰搖搖頭,說:“你不懂,我這麼做實在是有苦衷。官軍出動,方纔安定下來的涼州百姓立即一日三驚,人心惶惶。若不動員起數量可觀的後備軍來,一則皇甫嵩老兒輕我西涼軍,敢於全力以赴,猛攻我軍;二則西涼父老人心不穩,剛剛有所恢復的農桑之事陷於絕地;三則無法調動起西涼人衆對朝廷的敵對情緒,我軍若無人心支持,遲早必敗。故而動員起五萬之衆,實在是不得已而爲之!”

    張濟不禁讚歎:“原來如此!主公真是深思熟慮啊!”

    馬騰道:“所以我才深感憂慮,五千守兵恐怕抵擋不住五萬敵軍的攻勢。那五萬後備軍也必須要儘快返回家鄉,不然就很可能耽誤了農桑之事。”

    楊阜道:“主公之計,屬下已知。屬下認爲,這五萬後備軍確實必須儘早解散,返回家鄉,最後過幾日就解散。”

    張濟道:“這是爲何?”

    馬騰冷靜地說:“義山之意,大概是借解散後備軍,來向西涼百姓示以不懼官軍之決心,使西涼百姓知曉,我軍有充分的信心以不足兩萬之衆抵抗官軍十萬之衆,這樣西涼百姓的心自然就更穩定了。況且五萬之衆能夠迅速動員,說明西涼人心早已被調動起來,西涼的百姓無不同仇敵愾,仇視官軍,他們都擔心朝廷一旦重新將涼州納入統治之下,我馬氏許給的田地,會被立即收回。所以遣散後備軍,不僅可穩定人心、調動人心,還可以讓這五萬青壯迴歸田地,維持涼州農桑復甦。”

    楊阜不禁讚歎:“主公英明,屬下正是此意。”

    龐德道:“可是祭酒,後備軍一解散,皇甫義真若是舉五萬步卒來攻,我軍又如何抵擋呢?”

    楊阜略一思索,說:“屬下得罪,還請主公直言相告,以主公之才能,統領五千步卒守住街亭,頂住十倍於我之敵,頂住計謀百出、用兵如神的皇甫嵩,能守幾日?”

    事到如今,馬騰也不敢託大,思索片刻說:“論用兵,我遠不如超兒。要說敵對皇甫、扼守街亭,我拼死也要守住十日!”

    楊阜點點頭,說:“那我等就必須要守十日,堅持到少主從千里之外的河西戰場趕回來。屆時,我軍集齊主力,再齊出街亭,與皇甫義真決一死戰,纔有勝算。”

    張濟道:“但現在還不知道少主在河西進展如何。就算少主在今日已經掃平了河西,那少主也勢必要留在河西休整幾日;而休整後再星夜兼程地趕回來到街亭這裏,也要花費幾日。恐怕十日堅守,不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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