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了嗎?”
“你說呢?樹上掛條蛇你就竄老大身上去,也不知道真怕假怕。”
“假的。”諸葛斷然道,“臭女人一個人在島上住,還能怕蛇?”她先前還一刀子釘過花蛇。
“臭小子,膽子是嚇大的。”蘇星九捏諸葛的臉,“我以前怕蛇。”
“哦對。”政河又說,“晚上你還往老大牀上爬,那麼小一姑娘家,不害臊。那時我跟老大都覺得你可能是野人,就和這裏的原始部落差不多那種,對人類和男女性別這些東西沒什麼概念。”
諸葛大笑,“政哥你說對了!”
“滾蛋!”蘇星九倏然站起身,居高臨下指着政河,“你別欺負我不記得就亂說,等我記起來有你好果子喫!”她說着用樹枝敲他頭。
政河討饒,“誒星姐星姐,我認錯我認錯。那就這麼說,你那會特有男女之別的人類概念,所以一到月黑風高的晚上就往老大牀上爬,手段極其高明,體現出人類的智商。”
“你滾去下西洋吧!”她追着他打,諸葛幫政河,麥冬就也加入幫蘇星九。
幾個人鬧成一團。
坐在對面的池弈驍看到這場景,笑容溫柔,琥珀色的眼睛似攫取了篝火的光焰。
k教授亦笑容可親,“蘇小姐和他們關係很好。”
“嗯。”池弈驍點頭,“她愛鬧,這幾個人都被她牽着鼻子走。”
“她活潑了好多。”k教授微微失神,轉而輕咳,描補了一番剛纔的失言:“剛見面時還以爲蘇小姐是冷性子,看起來話也不多。”
池弈驍彷彿沒聽到剛纔那句話,笑道:“她跟人熟悉後就放得開。”
蘇星九和幾人一陣鬧,出了汗,倍覺痛快。
她從心底深處感受到他們對她的熟悉與親切,諸葛常常罵她又和她打架,少年心性的彆扭,遇事總是向着她;麥冬兢兢業業,怎麼將他捏圓搓扁都不在意,還出餿主意撮合她與池弈驍;政河愛笑愛鬧,性子活潑熱烈,即便知道她失憶,沒有一絲膈應,玩得開。
這會,她有些理解池弈驍昨晚說的“常識”。
不在乎她失憶,也不介意她如今適合身份,做過什麼。
只要是她,就是他們心裏認定的那個人。
不記得過去,真的很可惜。
最終,因爲政河的極力挽留,蘇星九和池弈驍幾人推遲迴國時間,他們在埃塞過春節。所有在非洲爲池弈驍工作的人都在春節那天聚在一起,政河在首都城市亞的斯亞貝巴訂了喜來登酒店,做簡單的裝飾和佈置,紅燈籠與彩色氣球,渲染出春節的氣氛。
桌上的飲食則根據大家的口味,什麼都有。
池弈驍在手下面前沒有架子,卻威嚴很盛,蘇星九看得出這些人都是真心服他,不禁有莫名的驕傲。
由於大部分人手裏都有工作或事務,會餐時間不定,政河安排的是一整天的流水席,蘇星九和池弈驍幾個人整天都在酒店,不時有人跟池弈驍祝新年好,偶有幾個認得她,也跟她祝新年好。
春節那天,一直到凌晨三點,還有人陸續過來。
蘇星九撐不住,和諸葛在沙發上歪七斜八地打瞌睡。麥冬要來一張毛毯,守在他們旁邊,也有點睡意。池弈驍則坐在長沙發靠近他們的一側,疲倦的時候單手支頭揉眉心。
照片裏的人,都算是他的親人。
過完春節,他們再不多留,正月初一就啓程回國。政河送他們到機場,照例和蘇星九、諸葛耍嘴皮子,和麥冬則擁抱。一行人帶着精簡的行李往候機室走,他站在原地,翻開手機裏那張合照,驀然感到深刻的寂寞,比之前更甚。
許多人,許多事都是如此,出現過,就回不去了。
這是曾經滄海的意思。
蘇星九也明白這點。埃塞之行使她下了決心,無論如何,記憶是要找回來的。
回到國,她先把在非洲買的稀奇古怪的裝飾給嚴沛沛和fi都送去一份,順便拜年。隨後和唐牧邇通氣,安排好時間去唐家老宅,池弈驍準備和她一起去。
去之前,她叫上唐牧邇去商場買新年禮。
唐牧邇來接她,開一輛騷包的橘色跑車。蘇星九坐進車裏,看到他掛在駕駛座椅背上的亮黃羽絨服,一陣暈眩,“你把自己搞那麼黃是什麼意思?”
“哥什麼顏色都能hl住,怎麼樣?新年新氣象,今年我的幸運色是黃色。”他丟給蘇星九一個大盒子,“你的新年禮物。”
她看一眼lg就知道大約是個限量款皮包,沒有打開,“先討論爺爺的禮物問題。”
“這個簡單。”唐牧邇一打方向盤,轉進市中心商圈,“他最近迷下象棋,買一副白玉象棋啊翡翠象棋啊那種就行,特意給你留的選項,我跟我哥都送了別的東西哦。對你好不好?”
蘇星九露出滿意的笑容,“真好,獎勵牧邇哥哥一朵大紅花。”
“親一下的意思嗎?”
“我鞋底的紋路是一朵花。”
“女孩子家家的,不學好。”
車停在地下車庫,兩人上到一層,在一個奢侈品專賣店外遇上顧燁和趙鴻歌。
顧燁過來打招呼,“牧邇,蘇小姐,正月裏來逛街?”
“嗯,陪我家小九兒買東西。你陪女朋友?”
“是啊,隨便逛逛。”
趙鴻歌敷衍地笑了下,看向蘇星九時着意打量。
蘇星九故意說道,“好巧,老是偶遇趙小姐。”
顧燁就問:“蘇小姐遇到過好幾次嗎?我女朋友倒是很喜歡逛街。”
“不是逛街,上回在西餐廳見到,沒打招呼,趙小姐應該不記得。”她看到趙鴻歌的臉瞬間發白,繼續說,“我記得那會趙小姐和一個朋友在一起喫飯吧?挺有個性的朋友,打扮得很搖滾風。”
顧燁皺眉,問趙鴻歌,“你還有這種朋友?”
趙鴻歌神色極不自然,掩飾道:“呃,一個很久以前的朋友找我有事,不好拒絕,就吃了個飯。”
顧燁看她的神色,沒有再問,笑着和唐牧邇告別。
唐牧邇和蘇星九走上電梯,他纔開口,“小九兒,你詐誰呢?”
“詐心裏有鬼的人。”
“那女人把燁哥綠了?”
“你就不能盼點好。”雖然她也那麼想過。
“你是不懂,千金小姐公子哥的這類人,要真心裏有鬼,綠個帽子是最好的情況。換作別的鬼,搞不好事情更大。”
蘇星九聞言點頭,深以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