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狼子野星 >第279章 情境還原
    蘇星九一陣愕然。

    “爲什麼要做到這樣?錢沒有了,不能再賺嗎?濃硫酸沒有回頭路。”

    諸葛看着她,癟嘴說,“之前在路上見到挑夫,你跟我說什麼來着?你不是很理解沒錢的辛苦麼?沈亦媛接受不了家裏的公司面臨破產,不是很正常?”

    “這一樣嗎?”蘇星九皺眉,“她說那些心血是她爸爸的,既然有那種能力,就算現在沒錢了,以後還會有錢。”

    諸葛嗤了一聲,“你居然是這麼勵志的觀念?”

    “喂,臭小子,你注意跟大姐姐說話的態度哦!”

    諸葛輕哼,“成功是靠很多因素成就的,她爸爸一輩子走到那個位置,重來一次,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再也沒站起來。你以爲誰都有重來一次的勇氣呢?”說到這,他似是想到什麼,又緩和語氣,“人跟人不一樣,有些人的想法做法就那樣。”

    唐牧深默然聽了一陣,見蘇星九臉色不太好,就總結說“這件事有些複雜。我和爺爺的意思是要給個教訓,所以我動的手段有限。但沈家這塊肉,有很多人盯着。真正把他們逼到最後的,是在暗處的眼睛。”

    蘇星九道“你是說……蔣建元?”

    “唐氏正在做企業轉型,他在唐氏的股份被我稀釋掉不少,當然會想要從別的地方喫肉補回來。”

    蘇星九恍然,“是我把她引向蔣穎傑的,我以爲按照她的做法,大概會給蔣穎傑一點教訓。沒想到,她用這麼慘烈的方式。”說着,她擔憂地看唐牧深,“對不起,牧深。幸虧你沒有事。”

    唐牧深笑笑。

    他以爲,蘇星九會把蔣沈二人的撕扯歸結到自己身上,或許會內疚。卻沒想到,她的內疚點在於那兩個人的撕扯差點傷到他。

    這與他認知裏的蘇星九不重合。

    少女時的小九,是溫善的,有時還會主動承擔一些本不屬於她的過失。

    是那兩年的酷刑與之後的傭兵生涯改變了她。

    按下心緒,唐牧深問道“記憶找回的事你想清楚了嗎?已經做好最後的決定了?”

    “嗯。就等我哥回來了。”她毫不猶豫地點頭,“可能會有認知混亂的危險,但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做這件事。”

    “好,到時通知我,我和你一起。”

    秦眠離開半月纔回。他帶回來一個裝滿資料的手提箱,裏面有一摞一摞的研究資料,是他和一大堆記憶學研究專家討論的成果。

    這些資料記錄着生門頂尖專家對實施梅花烙可能產生的結果的推測,有些甚至對不同的結果提出了後續治療方案。

    密密麻麻的文字,非常詳盡。

    秦眠把一箱子資料都給蘇星九,“很多都是專業領域的知識,你可能看不懂,也沒必要看。不同專家的結論我都用筆標明瞭,你只要看他們的結論。看完這些,你再做決定。”

    蘇星九隨手翻了翻,專家們的建議不一。

    她握着秦眠的手,“哥,謝謝你爲我做的這所有。這些資料,我不看了。我不是根據結果的利害來做的決定,我是要那段記憶,無論如何我要拿回來。”

    完整的記憶才使她感到自己是一個完整的人。

    秦眠有更多憂慮,“普通人對七歲以前的兒時記憶也大多渾噩不清,成年後記得的也就那麼幾件印象深刻的小事。你不一定非要取回來。”

    蘇星九依然目光堅定。

    秦眠只得鬆口,“池弈驍呢?他有沒有說什麼?”

    “他這幾天處理點事,明天回來。”

    秦眠想了想,也覺得白問。在蘇星九自己的事情上,池弈驍能有什麼主意?他只會有一個主意——按着蘇星九的意思走。

    “那……我開始做準備。我需要佈置場地進行情境還原,還有兩架儀器,大約需要十天的時間。”

    “沒問題。”

    秦眠又問起莊家,“他們來找你了麼?”

    “嗯,找過。”蘇星九的笑容淡去不少,“是莊軍長的老婆,說有話跟我說。那天我和沛沛在外面玩。”

    “不在外面玩,你就願意見她麼?”

    蘇星九瞥他,“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非得攤開來,有意思麼?”

    秦眠站起身揉亂她的頭髮,“你老老實實講不想見他們不就完了,找什麼理由?是不是覺得,既然是血親,對方又有苦衷,你這態度似乎過分了?”

    蘇星九撇過臉,“沒有。”

    秦眠笑道“不見也好,等做完梅花烙,你想起小時候的事,再看。”

    蘇星九道“你不知道我有外婆嗎?”

    “嗯,蘇姨從來沒有說過。她是帶你回過幾次老家,說見家裏的遠房親戚。每次回來你也不說家裏遠房親戚怎麼怎麼。”

    她不想再談這個,就問“桑姨和茶叔怎麼樣了?你這次有沒有去看他們?”

    “茶叔情況平穩,gordon把他轉移到聖地亞哥的醫院裏,那裏的設施和環境都更適合。桑姨還是老樣子,她對我也是不待見的。”

    “她真的只是遭遇意外折磨?沒有別的陰謀?”

    “是。”秦眠認真道,“小醒,在這件事上,也許有人可以報仇會更好受一點,但確實只是意外。過日子就是會發生意外,你要學會調整自己的心態。”

    “我知道了。”

    秦眠在郊外找了個小別墅,根據當年的情境記錄,他還原出一個巨大的玻璃室。玻璃室四面牆壁和天花頂都採用磨砂玻璃,室內擺放一張按摩椅模樣的大椅子,椅子上有安全帶,左右和背後都豎起三面落地長鏡。

    屋頂四個角落掛上了四個垂落的金屬球。他在小球對應的玻璃室外部角落裝了四個小機器,那些金屬小球就以一定的頻率左右搖擺。椅子背後是秦眠的兩臺特殊儀器,用來記錄激發的資料和觀測被激發人的反應。

    蘇星九在椅子上試着坐了會,心中不安。

    逼仄的空間使她不受控制地想起受刑的那兩年,坐一會就有呼吸不順暢的氣悶感,甚至耳朵邊迴響起水聲和滋滋的電流聲。

    池弈驍已經從國外回來。

    他這幾天都在幫秦眠佈置這個玻璃室,現在已經基本完工,見她狀態明顯不對,就喊停,“必須在這種地方做‘梅花烙’嗎?”

    秦眠也擔憂,卻無奈,“必須對情境還原。”他指着手裏方本上的字,“這些關鍵詞也要以一定的語調和語速說出,時隔多年,具體執行起來還要一遍遍地試。”

    蘇星九走過來,輕輕握住池弈驍的手,“我沒事的。”

    “阿星,不要過分勉強。”

    “真的沒事。既然那種事都熬過來了,不就是聽五個詞語翻來覆去說嗎?我能抗住的。”

    她堅定的目光落在椅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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