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頭昏暗的暖燈光把身下女人的容顏渲染得柔媚,劇烈的喘息和動作把感官的愉悅調動到最高,男人盯着女人的臉,勾起紅豔的脣,正要把吻落在她臉上,女人脆生生喊道“大哥哥……”
當頭一盆冷水!
池弈驍宛如從噩夢中醒來,坐在牀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他擡眸四望,一片漆黑。
牀上只有他一個人。
莫名其妙就鬆了口氣,他懊惱又氣憤地起身,下樓倒了一杯冰水。三兩口喝完還是心驚,又喝下去三杯,等心情平復上樓——蘇星九正穿一身卡通睡衣,抱着枕頭站在房門口。
自從她的情智回到七歲,就一直住在隔壁房間。
女人睡眼惺忪,“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池弈驍果斷拒絕,“你已經整整七歲了,不小了,自己睡。”
“七歲也是孩子!”蘇星九抗議道,“外面在下大雨,哥哥不在家,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池弈驍望進她可憐兮兮的眼睛,想到她小時候和秦眠兩個孩子常常獨自在家的光景,心生惻隱,暗自嘆氣,“進來吧。”
“大哥哥真好!”
她乖巧地跟着進門,躺在牀上一側,半縮起身子,還是抱着枕頭,“現在開始睡覺,我們一起閉上眼睛。”
池弈驍不太想搭理她,腦海中時不時閃過剛剛夢裏的畫面,一陣惡寒。
這傢伙的情智要是一直停留在七歲,他這一輩子和女人相攜到老的幸福就葬送了,但要扭曲成父女相伴的幸福……也得瘋。
於是他開始盼秦眠帶回好消息,翻穿整個地球也得找個能解決現狀的人出來。
池弈驍閉着眼睛思索,記憶中還有沒有被遺漏的這方面專家。突然,一陣熟悉的馨香在鼻尖縈繞,他睜開眼睛,心跳如鼓地看到蘇星九正趴在他胸口,清亮的眼睛裏有探究的意味。
“閉上眼睛睡覺是誰說的?”他生氣。
情智七歲就不要動不動勾人了!煩人!
“大哥哥,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你是我哥哥的好朋友嗎?”
池弈驍本想打發她,卻靈光一閃,“你什麼時候見過我?”
“不知道,我記不起來了。”蘇星九翻過身,聽着外面的雨聲,聲音迷茫又掙扎,“我不怕打雷下雨的,我想跟大哥哥睡一起纔來找你。”
男人追問“爲什麼想跟我睡一起?”
她似乎自己也不能理解這種思維,只說“應該這樣。”
池弈驍眼睛一亮,把她掰回身面對着自己,“你好好想想,爲什麼?”
蘇星九依言想了一陣,突然感到腦袋一疼,就泄氣地拂開池弈驍的手,“我不要想。”她的眸光流露出無助,“我要等媽媽回來,她爲什麼還不回來?她出的遠門有多遠呀?大哥哥你帶我去接她回來好不好?”
池弈驍把她抱進懷裏,“那就不想了,你乖乖睡覺,我在這裏陪你。”
“那媽媽呢?”
“等你明天睡醒,我告訴你。”
她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就忘記前一晚的事,也不再說大哥哥熟悉的話。
池弈驍把她的情況在電話裏給秦眠講了一通。
這傢伙的嘴裏總算吐出個還不錯的消息。
“那個類似鑰匙的東西是什麼?”
“我正在查。根據我的記憶,她在做梅花烙之前被蘇姨帶走過一陣。忘記具體幾天,那個去海邊玩沙子的約定,是約在她回來之後。”秦眠難得說點人話,“她的情況你暫且放心吧。也可以把她放出去玩,說不定她自己能找回來那記憶鑰匙。”
“知道了。”
掛上電話,池弈驍連日來的陰霾心情一掃而空。
蘇星九在之後幾天確實有表現出異常,她偶爾會露出不屬於七歲孩子的表情,安靜地看麥冬或者諸葛,那種眼神好似在回憶。但每每只是一陣,就又玩自己的。
這是好現象。
莊老太太在知曉莊凌愫死訊後又發了病,休養半月才提起精神。她幾乎每天都過來看蘇星九,但蘇星九鐵了心要遵守“和媽媽的約定”,常常都不跟她說一句話。莊老太太終是無奈,每日來就給她做些飯菜或者帶點孩子愛喫的零食,有時遠遠看她在庭院裏玩,有時握着她的手嘆息。
在衆多人中,待遇最好的要數fiz,他和蘇星九成了玩伴。
年紀最小的諸葛也無法理解這對玩伴的樂趣,fiz一個年近三十的大男人,竟然可以跟蘇星九一起趴在地上玩泥巴,從玩具鐵軌的兩端相向跑,有時還會一起搶喫的。
簡直匪夷所思。
麥冬讚歎道“小諸葛你看看,這才叫戰友,這麼些年都和星姐默契配合,基本無視所有難題。”
諸葛橫了他一眼,“我是個高中生了。”
一邊正和蘇星九搶一罐果汁的fiz就放開手走過來,“一個成年人把跟孩子玩當做一種幼稚,纔是真正的幼稚。”他看了眼剛下樓的池弈驍,“池先生,你會覺得和九妹玩,很無聊嗎?”
“不會。”
麥冬忍不住問道“老大,你陪星姐玩過嗎?”
池弈驍看了他一眼,麥冬就閉嘴。
fiz堅持要說明自己的觀點,“我小時候住過一段時間的福利院,那個福利院裏的老師和護工就沒有幾個願意陪孩子玩的。別以爲孩子什麼都不知道,她能看出你自以爲掩飾得不錯的很多情緒。”
這一點,在場的人都認同。
fiz看到幾人的神色,心滿意足,背靠在沙發上,繼續說“我那會隔壁還有個福利院,叫陽光福利院,有個長得很漂亮的大姐姐,喜歡穿花裙子帶小孩去畫畫。要不是我親戚把我接走,我就申請轉院。”
麥冬笑問“這能申請到?”
“做人得有點夢想是不是?”
他們正說說笑笑,政河從外面回來,剛好抓到fiz話裏的片段,愕然道“陽光福利院?那不是老大待過的地方麼?”
fiz的驚訝還沒到眼底,一旁的蘇星九就把手裏的玻璃果汁瓶給摔到地上。
她捂着腦袋蹲下來,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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