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狼子野星 >第333章 一句機密
    唐牧深有一陣沒見到蘇星九。

    不知爲何,此次見到她,他竟然不再有那種心痛的感覺,看到她臉上彷彿不曾被改變的笑容,他只覺得那種快樂一分不少地傳遞到自己身上了。

    是人的感情總不能長久嗎?還是它其實換了一種形式存在?

    在蘇星九的快樂面前,這個答案似乎並不那麼重要。

    “牧深,你是過來出差嗎?”

    “嗯。”唐牧深語氣一如既往地淡,“你一直在美國?”

    “也來沒多久,在這裏有點事。”

    “什麼事?很棘手?”他早就從池弈驍那裏知道,蘇星九已經恢復情智,不再是七歲的她,算來也有快兩個月沒回國了。

    “還行,棘手的事情有阿驍嘛。”她轉移話題,“你來美國出什麼差?沛沛和牧邇呢?”

    “都在忙轉型的事。我這趟來有約兩個珠寶設計師,談合作。”

    蘇星九聽他說起這些事,頗有幾分隔世之感。她所處的血雨腥風裏,都是血呼啦碴的破事兒,而唐牧深所說的,企業經營與轉型,就好似是桃源裏的家常。

    “順利嗎?之前聽牧邇說,集團內部有不少人在反對轉型,那個蔣穎傑怎麼樣了?後來有沒有再找麻煩?還有沈亦媛她們……”

    “沒什麼事。”

    唐牧深隱約能估測到蘇星九與池弈驍的境地並不輕鬆,因此不打算說起國內的爛芝麻穀子。他着實花費好一番心力才把蔣家爲首的幾個董事壓下去,沈建雄那邊出的幺蛾子也不算少,但都不是大事。

    這點風雨,唐家頂得住。

    “我就知道,有你在肯定沒事。”蘇星九笑笑,“爺爺呢?他身體好不好?我好久沒有打電話回去了。”

    唐牧深微笑點頭,“早都出院了,每天澆花養鳥。”他說着像是順其自然地提到,“莊老夫人現在常來,兩個老人喝茶聊天鬥嘴,有不少樂趣。”

    蘇星九的臉色果然微微發沉。

    唐牧深在心裏嘆了口氣,還是說道“小九,你不可能一輩子不面對莊家。莊老夫人心裏裝着什麼事,我們都看在眼裏,心知肚明。我這趟來除開出差,還有給你帶個信。”

    “什麼?”

    別又是跟她耍親情的話,纔不要聽!

    “近期,莊軍長會來美國。”

    “……”蘇星九愣了愣,“你剛剛說的怕不是一句機密?牧深,你碰政治了?”

    唐牧深輕輕搖頭,“國家的事我是不清楚的。我只知道莊軍長有一天來接他母親回去的時候,說起過一嘴。近來有可能到美國,他問我,你是不是在美國。”

    揣着明白裝糊塗!

    就是泄露機密!

    莊凌憬是什麼身份?能是隨便出國玩的人?他一旦要出國,那必然是國事訪問類型的外交事宜。這種事隨隨便就跟唐牧深說出口,他真是不知分寸!

    “以後你不要聽他講話了,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蘇星九的語氣裏有顯然的偏見與不講理。

    聽在唐牧深耳朵裏,則轉化爲一份安心。

    她是將莊家人視爲親人的。

    否則,以她的性格,冷漠纔是第一應對,哪裏會生出這樣那樣的情緒來,還跟小女兒似的背後嚼人舌根。

    “你現在記得七歲以前的事吧?”

    “記得。怎麼了?”

    “沒什麼,我隨便問問。”

    蘇星九略生氣,“牧深,你是不是被姓莊的收買了?竟然跑到美國來做他們的說客。”

    “你要是真的不在意他們,何必爲我的目的生氣?”

    “我……”她一時間找不到話反駁,只有哼一聲以示不服。

    正是因爲她記起七歲前的事情了,才無法真正地把自己從莊家剝離掉。七歲以前,她和媽媽每一次來到莊家,都是和樂融融的一家親。她叫那個老太太爲外婆,叫那個莊軍長爲舅舅,他們把她捧在手心裏疼。

    她甚至還記得舅媽,因爲工作原因,雖說沒見到多少面,但記憶中她是個溫和可親的女人,曾送給她一大桶軟糖和巧克力。

    有了這七年的記憶,要她真正狠下心來對莊家,是真難。

    他們是莊凌愫苦苦保護的家人,她似乎也繼承了媽媽的這一願望。身在美國,面對巴頓時,不是沒有想過跟莊家求助,但只要一想到其中牽扯的利益與危險,她就斷了這念頭。

    唐牧深看她神色不悅,就說“我今天沒什麼事,要不要陪你逛一會?”

    諸葛忙接口“她不能多走,對肚子裏的孩子不好。”

    “什麼玩意兒?”蘇星九看了他一眼。

    唐牧深似是訝異又似苦笑,沉默了一陣才說“懷孕了?”

    “嗯。”蘇星九點頭,心裏略尷尬,“剛知道沒多久。”

    “預產期在什麼時候?”

    “呃,這個要算一下。”蘇星九汗顏,“我還沒好好算過。”

    諸葛忍不住翻白眼,“喂,臭女人,你到底當不當回事啊?你可是懷着孩子的女人,連自己的預產期都不知道,真服了你。”

    “就你話多!”蘇星九敲了他一個栗子,“我和牧深出去走走,你在這裏乖乖幹活。”

    “喂,都說了多走路對孩子不好。”

    “歪理。小屁孩懂什麼?”

    蘇星九沒再管他,拉着唐牧深就往外走。

    兩人走了一段,來到一個商場外沿,廣場上有音樂噴泉,她站着看,想起那時恐襲的場面。本想和唐牧深說道兩句,但轉念想到他對這些事的接受度,就把這話題嚥了下去。

    “你懷孕,他不在?”

    “嗯,有事。”蘇星九簡單回答,“他剛走沒兩天,我沒事的,我哥也在這裏,還有剛纔那個小屁孩,照應我的人不少呢。”

    “那孩子?”唐牧深笑着搖頭,“他能照應你?”

    “你可別看不起他,那小子跟我去混過尼基拉,野着呢。”

    唐牧深挑眉,“照應一個孕婦,跟去沒去過尼基拉打架關係不大。”他看到遠處有人玩滑板,就把蘇星九往自己身側拉,“你確定沒有事情要告訴我?小九,我看得出來,你和他遇到難題了。”

    蘇星九看到他墨黑瞳仁裏的赤誠,心頭一動,說道“確實是難題。但是牧深,我不希望你介入這件事。現在你是唐家的一把手,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我更希望你相信我。”

    唐牧深皺眉沉吟。

    她又說“等我回去好不好?我一定會和阿驍平平安安回國的。”

    他沉默良久,終是說道“還有你的寶貝孩子。”

    “嗯。”

    說到這,關於“難題”的話題就截止。

    唐牧深又提到唐老爺子,“爺爺他念叨你不少次,有空……或者說方便的時候,你打個電話給他。”

    “嗯,我知道。牧邇呢?他不想我嗎?”

    “煩死人。”

    看到唐牧深臉上突然的陰沉,蘇星九忍不住笑開。

    這對兄弟倆真的是算天作,一個鬧騰勁兒十足,一個沉默到地老天荒。

    不過這樣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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