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也曾反思,當年於婷初的那番話多少是傷到過他。
只是有些人就是有一種防禦機制,把心能感受到的東西壓下去,變成身體的難受。
那天他回到唐家後,對着白牆打了十幾拳,之後渾如一個沒事人。
不動聲色與漫不經心是他的保護色。
想到這裏,池弈驍雙手插進褲兜,頗有些吊兒郎當地繼續問“你覺得如果不遇到我,你的人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是嗎?”
於婷初不明白他問這話的意思,又莫名害怕他的氣勢。早先對着他的背影大吼大叫,大概是有一些心理預估——他不會跟她計較。這會他站在眼前,身姿高大又神色凜冽,真是叫人有些害怕。
“我……”於婷初深深吸了口氣,“如果不是那天你在遊艇上說的話,我就不會跑出去遇到那個男人。”一想到那個男人的臉,她的眼淚水就連綿不斷。
池弈驍似乎不打算對此說什麼,他輕笑一聲,“所以你的人生到現在爲止,一直都在爲你的痛苦找一個背黑鍋的對象。哪怕決定都是你自己做的,那也要找一個蠱惑你作出決定的罪魁禍首。”
於婷初的臉痛苦地扭曲了。
她的眼淚水越掉越多,“那我能怎麼辦?”她朝他吼,“你告訴我,我能怎麼辦?你知道我經歷過什麼嗎?那個別墅就是個實驗室,我只是一個實驗對象,那麼多人守着我,我怎麼逃……我能怎麼辦……”
“除了給你的苦難找一個背鍋的,你還需要一個能給你指路餵奶的。”池弈驍勾起脣角,諷刺地說道“所以,你給我一個不拒絕你的理由?我爲什麼要跟一個你這樣的人在一起?”
麥冬聽着很是認同,但不太理解爲什麼在這種當口,老大要和於婷初廢這話。
“是,你看不上我,那你看上她什麼?她很聰明還是很能幹,還不是被像我這樣的人算計了?”於婷初說着癲狂地笑起來,“她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又怎麼樣,還不是現在要紮在泥堆裏,變成那種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你又能怎麼樣?你能救她嗎?真是對不住,我真的不知道那個針點是什麼東西,你就算現在把我殺掉,我也不知道。”
“你本來也不過是實驗品,不知道很正常,我沒覺得你會知道。”池弈驍淡然道。
於婷初猛地睜大眼睛,眼珠子可怖地突出,她蹲下雙手抱頭,嘶吼起來,“我不是!我不是!是你們逼我的!你們逼我的!”
池弈驍還是那副淡然的模樣道“是你自己跟着走的,沒有人逼你。”
“不是!不是!不是——”
麥冬有些發愣地看着於婷初,她幾近癲狂的形容着實有些嚇人,瘦弱的身軀在這個時刻把她襯托得宛如一隻厲鬼,嘶啞的吼叫聲更是平添瘮人之感。
“不是,不是這樣——”
於婷初嘶吼着。
“冬子,抓住她。”
於婷初的後頸處突出來一個小圓片,在皮膚內部,看模樣像是貼着真皮層植入,不知道有多少厚度,池弈驍彎腰看了眼,用毫無溫度的聲音吩咐政河“把東西取出來。”
政河會意,拔出小腿邊上袋子裏的匕首。
不遠處的蘇星九還處於渾身扭動的發狂狀態,然而就在政河的刀尖碰到於婷初後頸處那個小圓片時,蘇星九就像是被按到暫停鍵,她痙攣了一陣,整個人倒在地上瑟縮起來。池弈驍帶了眼政河的動作,“給她止血包紮。”轉頭就奔向蘇星九。
“阿星,怎麼樣?”
蘇星九睜開眼,嘴脣有些發白,聲音虛弱道“我怎麼了?頭有點疼……啊,爲什麼綁我?”她皺着眉,低頭看自己的手和腳,“你乾的?”
池弈驍淡定果斷地搖頭,“是政河。”
蘇星九看去,正好看到政河帶着一手血在於婷初背後,不由地叫了一聲,“政河,你在幹嘛?!你把我綁起來就算了,你欺負人家女孩幹嘛?”
政河一臉無語地看了眼池弈驍,把小圓片放在一塊白布上,“老大,不帶你這樣玩我的。這小東西是什麼?”
“應該是控制器之類的東西。”池弈驍沒有用手去拿,一邊給蘇星九解綁,一邊說道,“gordon之前有提過這個東西,在上島時,門神也說到過。如果要對人進行控制,在前期的改造後還需要一個控制器,這個控制器主要功能是鏈接和傳送。”
“你是說我被控制了?”蘇星九活動手腕,指尖還沒碰到小圓片就被池弈驍打了一下,像是偷喫食物的小孩被抓現行,她訕訕地縮回手,“什麼嘛,我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這個小圓片取出來後呢?”
“放在你後頸。”
“……”蘇星九不可置信地看着池弈驍,又望了眼政河手裏的匕首,“我先說我怕疼,我會恨你的!”
池弈驍輕笑,“你恨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都那麼說。”
這話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內情。
蘇星九不由地耳朵發紅,狠狠瞪他,“就你話多!”她瞥了眼政河的瞭然表情,面上也染了些紅暈,“要動手趕快,最好趁我不注意的時候。誒,沒有麻藥就也沒有酒嗎?給我來點酒,誰有?”
池弈驍對政河使了個眼色,政河把小圓片貼在蘇星九的後頸上。
“來點酒?你這小酒鬼模樣跟誰學的?以後不要教給平樂了,總不學好。”池弈驍淡淡笑着,想起平樂,他輕輕一嘆,“我們出來有些天,他該想我們了。”
“那當然了。他晚上睡覺得抓着我,不知道現在晚上睡得好不好。”說到這裏,蘇星九眼眶泛紅,“他一定會哭的。”
池弈驍伸出手抹她的眼淚,“是,肯定哭,隨他媽。”
“去你的!”
蘇星九一伸手打他,就感覺後背什麼東西扯住了她的動作,緊接着後脖頸上傳來一陣撕裂的痛,她扭曲着臉大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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