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夔王府客房中,睡在冷硬的牀板上,蘇玉徽裹着單薄的被子一晚上都沒睡好,到了次日清晨醒來的時候便覺得昏昏沉沉的。

    起身的時候蘇玉徽還有些犯迷糊,叫了好幾聲碧煙都沒人應聲,蘇玉徽才記起自己現在不在蘇家,是在夔王府。

    等了半天也無侍女來伺候,蘇玉徽認命的忍着痠痛起身,找了半天才打來冷水洗漱好。

    萬幸的是客房中總算是放了銅鏡,蘇玉徽簡單的梳洗了下,終於見到了王府的兼任管家追痕,追痕見蘇玉徽醒了,連帶着蘇玉徽去後院用早膳。

    這一路行來,蘇玉徽卻見王府人很少,在晨曦的陽光下顯得有幾分冷清,一路走來根本就沒看到過一個侍女,忍不住好奇的問追痕道:“你家主子……身邊都沒個侍女伺候的嗎?”

    追痕卻誤會了蘇玉徽的意思,連忙替自家主子說話道:“主子潔身自好,不喜旁人近身,凡事都親力親爲,所以府上並無旁人,就連前些年皇上送來的一些歌姬們都被主子送回了宮中。”

    但是此話聽在蘇玉徽的耳中卻又有了另一層意思,依照趙肅的身份身邊到這個年紀卻連個側妃都沒有,府上連侍女也都全無,莫不是有什麼隱疾?

    是以方纔練完武的趙肅,見蘇玉徽用着一種頗爲奇特的眼神看着他,就連他也不禁覺得後背一涼。

    狐疑的看向一旁的追痕: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追痕一臉無辜的看向自己的主子,他沒有亂說什麼啊。

    蘇玉徽方纔邁進院子裏,那幾只半個人高的狼狗十分歡快的圍着她打着轉,若非是礙於主人在場,恨不得當場撲倒她以示親暱。

    一開始的時候蘇玉徽見了它們還覺得有些駭人,如今見它們這般乖巧蘇玉徽不由得笑了笑摸了摸跳得最爲歡快的那隻頭,忽然聽得耳畔一陣風聲,卻見她旁邊的樹枝上站了一隻長相威武的海東青,一雙狹長的眼帶着不可一世的凜然看着她。

    蘇玉徽面色白了白,想到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它撕碎兔子的場面,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生怕那雙利爪抓破了自己的臉。

    見她後退的動作,海東青背上的羽毛都炸了起來,看在蘇玉徽的眼中是一幅攻擊的神態,不由得輕呼了一聲叫道:“王爺。”

    一旁的趙肅擡眸看了它一眼叫道:“毛球。”

    見主人叫它,海東青展開了翅膀飛向趙肅,蘇玉徽正好站在它對面,被它撲棱了一臉的羽毛。

    蘇玉徽……不過,想到這麼威風的海東青竟然叫毛球,蘇玉徽控制不住的有些想笑……

    趙肅淡淡的掃了蘇玉徽一眼,對她招了招手,蘇玉徽以爲是叫自己便向他那邊走過去,卻見那幾只狼狗比她跑得更快搖着尾巴奔向了他,蘇玉徽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是叫它們呢。

    有些惱怒的瞪向趙肅,卻見趙肅臉上帶着促狹的笑意,雖然那笑意極其淺淡,晨曦的陽光給他身上渡上了一層淺淺的暖意,俊美若天神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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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在蘇玉徽的記憶中,趙肅是代表着黑暗與殺戮的存在,似乎光明與美好與他絲毫沾不上邊,但是此刻沐浴在陽光下的趙肅,帶着戲謔的笑意,連眉宇之間的陰鷙似乎也被晨曦的陽光給融化了,淺淺琉璃色,竟是那般的美好。

    等下一刻,蘇玉徽看見那人把玩着一條几寸長的毒蛇,和盤旋後落在他肩膀上的海東青還有四隻十分搖着尾巴的大狼狗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方纔那一刻覺得此人俊美如天神肯定是昨晚還沒睡醒!

    一個正常人家的後院,又怎會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怪物!

    但是目光卻不受控制的看向了趙肅纏在手腕上的黑色毒蛇的時候,心中卻不由得一震。

    雖然……天底下的毒蛇長起來都差不多的,但是那條黑蛇頭頂上的一層淺淺的環狀花紋,分明是一隻銀環蛇,且……若她沒記錯,就是那日在刺客刀下救了她的銀環蛇。

    蘇玉徽的心中頓時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這邊趙肅雖然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捻着佛珠,但是那清亮如雪的目光盯着蘇玉徽的時候,敏銳的捕捉到了她方纔那一刻的異常,但是那一種異色很快的迴歸了正常,快到趙肅以爲是自己眼花。

    且……讓他詫異的是,金風安分的纏在他手上,沒有任何的表示。莫不是他猜錯了,蘇玉徽與金風沒有任何的關係?

    二人各懷心思,是以一時間院子裏有氣氛有些沉寂,但是這份沉寂被送早膳來的追痕給打破,蘇玉徽好奇的看向趙肅平日所用的早膳。

    雖然趙肅是王爺,但是自幼在軍營中長大,對於衣食住行並不像汴梁子弟那般的處處挑剔,雖然貴爲王爺,但還是保持着軍營中用膳的習俗。

    早膳也沒那麼多花樣,只不過是白粥、豆漿、幾盤子開胃小菜,還有堆着高高的饅頭與烙餅,一張烙餅就夠蘇玉徽喫一頓了,蘇玉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一早她吃不了這般油膩的。

    萬幸的是夔王府有個全能的管家,特意讓小廚房溫了羊奶還準備了一盤子桂花糕與梅花酥。

    那兩盤子糕點分明是給蘇玉徽準備的,但是迫於趙肅的壓力,追痕硬生生的將白瓷盤子轉了個方向,放在了趙肅面前。

    趙肅十分從容的夾了一筷子梅花酥,又一筷子桂花糕一口一個,雖然保持着軍營帶來的雷厲風行的作風,但是骨子裏依舊有着一種養尊處優的優雅,是以喫香並不難看。

    蘇玉徽捧着羊奶目瞪口呆的看着兩碟子點心很快就少了一半,一旁的追痕目光中也少有的帶着驚訝的表情,他如果沒記錯,王爺最討厭的就是甜食了。

    兩碟子點心下肚,趙肅還頗爲嫌棄道:“太甜了。”

    蘇玉徽默默的拿了張烙餅一點點的撕着用豆漿泡着喫,眼睜睜的看着趙肅在喫完點心之後喝了一碗粥,堆的老高的饅頭和烙餅也少了一半。

    看着手中剩下的半張餅,蘇玉徽更加的沉默了……

    沉默中,二人早膳剛用完,侍衛帶來了好消息——周蘅蕪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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