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個黑色的身影藉着夜色的掩護快速的穿過了離宮的重重守衛,來到了水閣之上。

    此時雖然入夜但趙肅在看從宮中的探子送來的密報,搖曳的燈火下那一雙深邃的眼眸情緒不明,很快火焰*上紙條,他那俊美的面容在那跳躍的火焰上詭譎近妖,此時追痕進來看到的便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饒是他跟隨在趙肅身邊多年見狀也不由覺得心中一突,如今主子的心思越發的難以捉摸了,或許只有在二小姐面前纔像是一個正常的人。

    他翻窗進來的動作雖然很輕,但豈能瞞得過如同趙肅這樣高手的耳朵,他頭也沒擡便知道來的是何人,問道:“如今外面如何了?”

    追痕回道:“那件事還沒消息,只不過有兩件事需要主子定奪。”

    趙肅淡淡的“嗯”了一聲,便聽追痕接着道:“一件是陸大人那裏傳來的消息,說是今年北方雪災十分嚴重,昭城都涌現了不少災民。百姓流離失所,但朝中遲遲沒有發賑災的銀兩……”

    聽到此處的時候,趙肅撥動着佛珠,淡淡道:“今年江南貪賄案國庫查了那麼多貪官,國庫進益不少爲何連區區賑災的銀兩都無。”

    追痕回道:“臨了年底各部支出本就十分多……”

    大傾皇室本就崇尚奢靡之風,按照每年皇家的慣例,臨近年底各地的封賞以及那些皇親國戚的列銀再加上祭典所需的銀兩,那些從江南查封出來的銀子都不過是九年一毛而已,更何況是……

    “皇上在這個時機執意修建九座浮屠,單單是這一項就將戶部和工部那邊壓的喘不過氣來了。”

    聞言,趙肅的嘴角微微浮現一抹譏誚的笑,道:“朝中有銀子修建浮屠卻無銀子賑災,若傳出去豈不是爲天下人貽笑大方。”

    看着趙肅眼底冰冷的神色,一時間追痕也不敢說什麼。

    見趙肅許久都沒說話,就當追痕以爲趙肅不會插手此事的時候,便聽趙肅淡淡的聲音道:“此事讓青舟去辦。”

    青舟是夔王府的二管家,主要監管王府的銀子出項,依照主子之意是打算開私庫賑災……對此追痕倒也見怪不怪了,這些年夔王府賞賜豐厚產業有多,趙肅對衣食住行上又不甚講究,銀子大頭的支出要麼是用來安撫那些陣亡將士的家屬要麼就是用來賑災了……

    “還有何事?”

    趙肅略帶清冷的聲音打斷了追痕的思緒,他回神連忙道:“泗城之事……”

    他低聲說道:“果然不出主子所料,此番泗城換將領蘇相等人並沒有用兵部引薦的人……”

    趙肅輕哼了一聲,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只是那笑意並未曾到達眼底:“恰好此時到了泗城守軍三年更換之時,看來連老天都在幫他們……”

    大傾兵權大半都是在趙肅之手,尤其是泗城這樣關乎着皇城命脈之地,所挑選的鎮守將領勢必考覈十分嚴格,而符合要求的將領大多數是趙家軍的人。

    此番趙肅被困離宮,朝中由趙泓臨與蘇顯做主,正是他們千載難逢安插自己人手的好機會啊!

    “泗城一旦出了問題汴梁

    就相當於失去了屏障,主子,難道就由着他們嗎……”追痕憂心忡忡的問道。

    趙肅深邃的眼眸閃過了一絲薄涼之意,漫不經心道:“既然皇上都不在意,我們還怕什麼。”

    追痕見趙肅如此便不敢再說了,默然半響之後,便聽趙肅復又問道:“阿玉這幾日可安分。”

    聽到此處,追痕欲言又止的看着趙肅,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

    見他如此趙肅難道還不明白什麼,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罷了,她和安分兩個字從來不沾邊的。說吧,近些時日她又做了什麼?”

    那無奈的語氣中帶着不易察覺的寵溺之意,追痕聽的只覺得牙酸,他看了終於有些人氣的趙肅一眼,方纔回道:“前些時日,二小姐將江晚奕藏身在靖王府的消息告訴了安敏,江晚奕這些時日甚是頭疼……”

    一絲笑意從他喉嚨間溢出,他眉宇之間的神色倒是柔和了幾分道:“想來她一直記恨着江晚奕呢。這樣也好,讓安敏等人逼逼他,或許能露出些馬腳。”

    追痕只當沒看見自家主子寵溺的笑,繼續道:“還有就是今日,她去了大理寺提審巧手張……”

    提審巧手張,應當是爲了查當年寧王叛亂之事……

    趙肅雖然不想讓她以身犯險,但知道就算自己在她身邊也阻止不了她,只得道:“罷了,你多派些暗衛保護她。”

    趙肅頓了頓,隨即想到什麼一般,道:“但不可讓她進宮見趙泓臨!”

    追痕……

    末了,擰眉似是想到什麼一般,又道:“還有慕生!”

    追痕心中暗自翻了個白眼,主子,您到現在這個時候了還不忘吃乾醋啊。

    此時大理寺的天牢中,正居高臨下的看着巧手張的某人不知爲何忽然覺得背後一陣涼意,心道……誰在背後說她壞話不成!

    此時……在蘇玉徽層層打壓之下終於攻破了巧手張的心理防線,讓他願意交代當年的真相。

    這個曾是叛王趙礫府上門客的神祕人物,曾經直接參與了十一年前那一場詭譎的叛亂,他究竟知道寧王府多少隱祕?

    “寧王,確實留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在汴梁。正是因爲那個人的存在,讓寧王對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深信不疑……”

    這個人究竟是誰,是否正是因爲他的存在推動了寧王叛亂的決心?他與連城璧又有着什麼樣的關聯?

    眼見多日籠罩着汴梁的層層陰雲終於贏來了一絲曙光,蘇玉徽放在寬大衣袖中的手微微握拳死死壓住心中那一抹興奮之意。

    巧手張沉默了許久,那一張狡詐的臉浮現了一抹符合他這個年紀的滄桑之意。

    許久許久之後,她聽見巧手張長長一嘆,那雙滄桑的眼眸以一種不明之意盯着她,道:“小丫頭,你可聽說過藍田玉隱一族……”

    “咯噔”一聲,蘇玉徽心中一跳,心道她的母妃便就是玉隱一族所剩無幾的嫡系血脈。

    在汴梁寧王府的人,與玉隱一族又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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