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局勢發展已經脫離了所有人的預料之外,其中最爲措手不及的當然是濃華夫人和安敏母女。

    原本她們以爲,在如此精妙的佈局之下,於含元殿中必定能揭露蘇玉徽的身世,讓她死無葬身之地!未曾想到,安長筠的到來非但沒有成爲揭露蘇玉徽身份的鐵證,反而將局勢向着不利她們母女方向引導。

    究竟是哪裏出錯了,爲什麼這些年一直在醉生夢死中的安長筠忽然警醒不受她的控制了?濃華夫人那端莊雍容的面具終於破碎了,眼中帶着茫然和驚恐。

    是的,驚恐。

    在這樣雙方對峙最關鍵的時刻失去了對於安長筠的掌控,無異於是將她們母女推向絕路,而她到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

    而安敏也同是如此。

    她一直自負清高,她以亡國公主的身份成爲趙泓煦的良娣、且在這世家雲集的汴梁備受尊崇,其中就是她將那家國大義的凜然形象塑造的很好。

    哪怕,如今趙泓煦被軟禁在東宮,對外誣陷她的清名,可是隻要她“忠義”的形象沒有破滅有徽宗爲靠山,在汴梁城就無人敢輕視她。

    更何況……她要塑造一個完美的形象,回到南夷,取代安羨玉成爲昭國遺民的首領!

    可是就連她都沒想到,打碎她完美面具的是曾經最爲疼愛她、對她言聽計從的父親。

    他瘋了!

    這是安敏心中此時唯一的念頭,她不顧形象的想要上前阻止安長筠,帶他離開,等他酒醒之後再重新在御前有翻盤的機會。

    可是顯然她將一切設想的太美好了,她想離開,蘇玉徽絕對不會放她走的!

    此時的局勢鬥轉,因爲安長筠的那一席話,包括徽宗在內對她們母女二人的目的有所猜忌,此時佔據了主動權的人是方纔孤立無援任憑她們拿捏的蘇玉徽!

    而蘇玉徽除了反擊安敏母女之外,一直想在此事上置身事外、可屢次被蘇玉徽拉下水的蘇顯,也再度被捲入了漩渦中心。

    而蘇顯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昔年昭國城破時與安敏和濃華夫人私底下有書信往來,義正言辭的呵斥蘇玉徽道:“當日昭國城破之時我遠在汴梁,又怎會知道玉印的下落。”

    蘇玉徽當然是知道蘇顯這隻老狐狸定然是不會承認的,她也沒想着今日能扳倒蘇顯,便一筆帶過,將矛頭直指安敏母女道:“既然如此,那玉印若在安良娣你們手中,仿造所謂謀反的書信來構陷於我也不是什麼難事。如此一來,今日這一場鬧劇根本就是你們和太子無中生有,想要藉機打壓我們蘇家!”

    見她再次將自己的個人問題上升到和蘇家利益息息相關上,蘇顯擡了擡眼皮子,繼續保持默不作聲——他是個聰明人,這個時候他不會招惹蘇玉徽。

    一旁趙泓煦也沒想到局勢會發展成這樣,見蘇玉徽將矛頭指向了他,徽宗和內閣那些老臣看向他的時候眼神都變了。

    他自然不會繼續保持沉默了,急道:“這一切不過是你空口無憑的推測,你有什麼證據證明玉印是在安良娣的手中……”

    “我能證明!”門口,傳來一個嬌柔的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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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已經過了大半夜,在門外究竟是誰?

    今天這熱鬧看的應接不暇的,雖已經過了大半夜衆人絲毫都未曾覺得睏倦,順着聲音看向門口那個婀娜纖細的身影,那是——趙泓煦的良娣,慕柔!

    “你怎麼來這裏?”對於忽然出現的慕柔,趙泓煦眼中閃過訝然,緊接着復又問道。

    慕柔披着厚重的狐裘,身形纖細柔弱,給人一種弱不勝衣之感,她那雙盈盈眉目似是帶着無限深情溫柔的注視着趙泓煦,道:“妾身是來自首的,不希望殿下您被妖女所矇蔽,一錯再錯下去。”

    趙泓煦卻是滿面怒容,道:“你胡說什麼,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出去……”

    但慕柔非但沒有出去,反而跪地,將錦盒呈上道:“皇上,昭國的玉印,在這裏……”

    徽宗沉着臉對張福喜使了個眼色。

    張福喜不敢大意,上前接過了慕柔手中的錦盒。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張福喜的手中,卻見打開錦盒,卻見其中果真放着一尊和田玉雕刻的玉印,玉質細膩,上面朱雀的圖案巧奪天工,這正是昔年昭國的玉印!

    張福喜再將那玉印和密信上的印章覈對,在衆人緊張凝視的目光下,緩緩點頭道:“回皇上,這玉印和信件上的玉印相符!”

    話音落下,滿座皆驚。

    東宮私藏亡國玉印,用來構陷威脅大傾丞相之女,如此狼子野心,此事已經並非能如徽宗所願那樣含糊了事了。

    衆人見事態已經發展到這一地步,很明顯蘇玉徽的身世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昭國玉印在趙泓煦的手中,昭國起義的遺民是否也與東宮太子有關?

    此時趙泓煦臉色瞬間變得灰敗,跪地請罪道:“父皇,這玉印不是兒臣的,兒臣對此事毫不知情啊!”

    徽宗被張福喜扶着站了起來,怒火中燒下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將跪着的趙泓煦踢倒在地,手指顫顫巍巍指着他,臉色憋的通紅道:“混賬東西!當日你說出那番大逆不道之言的時候,朕就該殺了你。”

    他話音落下,劇烈的咳嗽起來,以手扶額神情痛苦……

    見狀張福喜倆忙扶着徽宗坐下,爲他順氣。

    楊閣老和幾個老臣沒想到如今徽宗的身體竟然已經虛弱到如此程度了,連忙起身道:“皇上您要保重龍體啊。”

    張福喜爲徽宗一面拍着胸口順氣,一面吩咐道:“快……快那藥來。”

    此時含元殿中瞬間變得熱鬧起來,有給徽宗拿藥的、也有端茶倒水的,全然無人顧及到跪在地上的太子趙泓煦。

    蘇玉徽就站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裏,目光從趙泓煦身上略過落在了一旁柔弱纖細的慕柔身上。

    一旁周蘅蕪也在打量着慕柔,低聲問蘇玉徽道:“她也是你的人?”

    早知道這丫頭還留這麼一手,他們也不必巴巴的進宮來幫忙了。

    誰知,蘇玉徽也是一臉疑惑的看着慕柔,聽到周蘅蕪的話微微搖了搖頭,慕柔爲什麼會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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