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連城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

    他目光陰沉,渾身氣得顫抖,但是此刻一句話卻都不敢言語。

    林亦轉身出門,古修然看了鄭連城一眼,眼底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一邊的祝以冬小跑上前,當着他們的面,親自幫着拉開了加長林肯的車門,隨着林亦一同走上車去。

    鄭嘉雲原本想要跟着,也是在古修然再三保證之下,這纔不得不止住步伐。

    “嘉雲……我先帶你回房去休息。”

    鄭彩雲走上前,眼色之中,滿是嘆息。

    她看了眼坐在那裏的鄭連城,鄭連城此番一句話都沒說,臉色鐵青,更是沒有了最開始的那股子囂張跋扈。

    他見着鄭嘉雲被鄭彩雲扶出房去,不發一言,大廳內,桌上的血還未乾。

    旁邊的潘宮坐在椅子上,不敢動彈,鄭浮憶俏臉煞白,身子更是忍不住有些顫抖。

    被古修然抽了一巴掌的鄭致遠,歪着腦袋躺在那裏,顯然已是暈了過去。

    古修然四品金剛的實力,揍打鄭致遠這般跌落金剛的傢伙,實在是輕而易舉。

    “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啊?連城,他怎麼會成了祝家的座上賓了?是不是假的啊?”

    許萍戰戰兢兢,看着不發一言的鄭連城,聲音都有些顫抖。

    “假的假的,哪有那麼多假的。”鄭連城深吸一口氣,盯着大門,那邊此刻已然是空無一人“那個女孩確實是祝以冬,她身旁跟着的古修然,已經是四品金剛的實力。”

    “但是他們爲什麼保着那個小子,我就想不明白了。”

    “以祝家在浦海的地位,根本沒有任何必要搭理那個林亦!”

    鄭連城眼神閃爍,死死攥着拳頭。

    他的背後,早已經是被冷汗浸透,雖然鄭連城不想承認,可是剛剛確有那麼一瞬間,鄭連城感覺到了一股殺意,那如潮水一般的殺意,讓鄭連城毫無招架。

    祝以冬最後丟下的那幾句話,根本就是在詢問鄭家是否要和祝家開戰!

    “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告訴老爺子?”

    許萍一臉擔憂“這一次可是老太太成天吵着嚷着要讓鄭嘉雲和林亦回來的,這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那可怎麼辦啊!”

    許萍滿是焦急,想起老太太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嘴,心底就很是煩悶,頓感後悔。

    她也是將林亦打了人的事情在鄭連城旁邊狠狠的絮叨了一頓,這才讓鄭連城勃然大怒,可是事已至此,許萍卻也是沒有膽子再前去把林亦給叫回來,單單是讓她想起那個祝以冬看着她的眼神,她就瘮得慌。

    “現在知道擔心了?你早幹什麼去了!”

    鄭連城吼了一嗓子,嚇得許萍渾身一抖。

    鄭連城看着桌面上的血,許久之後,目光閃爍“當初鄭嘉雲死活不肯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離家這麼些年,是她自己的選擇。”

    “現在回來,又帶了一個無法無天的兒子,最關鍵的是,齊家那邊也已經收到了消息!”

    鄭連城提到齊家,臉上神情更加難看了幾分“齊家這些年如日中天,除了生意場上多有斬獲,三代子弟之中,更是涌現出不少天才級的人物。”

    “當年被鄭嘉雲退婚的齊家三公子齊嚴寒,他的兒子齊飛揚早幾年就成就了金剛之境,那人的師傅更是號稱‘冷道士’的冷越光。”

    “前些天,齊嚴寒就找過我,只是礙於老爺子和老太太不在家,這纔沒有登門。”

    說到這裏,鄭連城攥着的拳頭,越發緊了幾分。

    “冷越光!那個傳言中能趕……趕屍的道士?”旁邊的潘宮突然想起什麼,臉色一變。

    “對,就是他!”鄭連城一臉沉重的點了點頭“這麼些年,老爺子老太太成天都想着能夠把鄭嘉雲和她的孩子接回來,但是一直都壓着沒說,主要原因,就是因爲齊家冷道士的存在。”

    “當年的事情,外界看來,以我鄭齊兩家丟人結束,但是實際上,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齊家不會簡單的善罷甘休,這一次老爺爺和老太太前去五臺山,爲的就是去請一位高人下山,讓那位高人前來此處,徹底化解與齊家的恩怨,否則的話,鄭嘉雲能夠活着進來,但是絕對無法活着走出去!”

    鄭連城深吸一口氣。

    “那個冷越光,難道比畢爺爺還要厲害?”一旁默不作聲的鄭浮憶,一臉慘白。

    “比不了,冷越光據傳已是陰陽境界的高人,手段又尤以陰狠毒辣著稱,畢師傅雖然是一品金剛,可是早些年爲了保護老爺子受過傷,這些年勉強維持境界。”

    鄭連城緩緩起身,卻是發現腿腳已經有些麻木,他一手支撐着桌子站起,眼底滿是屈辱。

    “不然,我讓師傅前來?”鄭浮憶一臉忐忑。

    “你師父嚴真人,爲人不誠,他不倒戈相向,我就已經心存萬幸了。”鄭連城自嘲一笑。

    他話才落,門前位置,頓有一陣嘆息聲傳入其中。

    “所以那個臭小子,不管他因爲什麼原因,去了祝家,總歸算是離開了我們鄭家。”

    “就像這一桌子的血水,他放了血,就不是我們鄭家的人,齊家若是真的找上門來,到時候不告訴他,他便就是不知道,不知道的話,倘若那高人真不是冷越光的對手,導致我們鄭家覆滅,你也算是給嘉雲留下了一個兒子?”

    那聲音之中,頗有感嘆,不多時候,就有一個穿着休閒的中年人從外走了進來。

    “二舅?”

    看到來人,鄭浮憶下意識的喊了一句。

    來人面向之上,顯得頗爲年輕,他長相更加俊秀,身旁跟着一個知性的女人。

    “浮憶,你和你爸還有你大舅媽把鄭致遠扶下去休息。”

    他名叫鄭含山,是鄭家老二,也是鄭連城的弟弟,鄭嘉雲的哥。

    一進門來,他看着鄭浮憶,微微點頭。

    鄭含山發話,鄭浮憶沒敢不應,許萍這個時候也不敢有任何的造次,和潘宮一起,將鄭致遠給擡了出了門去。

    在鄭含山身旁的女人,赫然正是之前監考過林亦一場考試的鄭秋嬋。

    此番鄭秋嬋秀眉微蹙,看着滿桌的血,想着剛剛驚鴻一瞥所見的那輛疾馳而去的加成林肯,只有有些遺憾,沒有早來一步,見到那個張狂的少年。

    鄭連城擡起頭,看着門外的鄭含山,久久不語。

    屋子內,一下變得冷清不少。

    鄭含山沒有得到回覆,倒也未有生氣,他幽幽一嘆,卻是搖頭開口“誰都知道當年的事情,以嘉雲被逐出鄭家爲結束,但是誰又知道,嘉雲逃離逃離鄭家的那輛車,是你親自換了衣服開的?”

    “沒有你這個鐵石心腸的鄭家老大,嘉雲哪裏有命能夠遠走白楠。”

    “十七年了,你這個惡人,我看是越做越是像真的。”

    鄭含山苦笑搖頭,他看着鄭連城“哥,老實說,還在恨嘉雲斷了你的前程?”

    “恨。”鄭連城聞言點頭,隨即他看向門外,臉色更顯鐵青“但是我更恨我的無能,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

    “更恨那個糟蹋了我妹妹的男人,若是被我找到……”

    不等鄭連城說完話,鄭含山緊接一問“被你找到又如何?難不成你當真能夠求着畢師傅將他給殺了?”

    鄭連城臉色一滯,哼了一聲。

    鄭含山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日後有機會再去和那個小傢伙解釋好了。”

    “敢流這麼多血,這份膽氣,難能可貴。”

    “說不定,我們鄭家真可出龍。”

    他話說一半,鄭含山又是一陣苦笑“當然,這一切得在我們能夠抗得過齊家的詰難纔行。”

    “若是過不去的話,你這個惡人,就帶着祕密進棺材吧,也許下輩子,能夠有機會好好解釋,免得惡人當多了,真把自己當做了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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