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離開之後,秦媛頓時失了方纔的那股鎮定,站起身來,拂了拂自己的鬢髮,又整了整自己的衣領,急聲問身旁的竹青:“竹青,我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可還好”
竹青本就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這會看秦媛這般模樣就更是迷糊了。她上下打量了秦媛一番,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小姐的樣子很好。”
秦媛輕輕的鬆了一口氣,可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擡步便往外走,口中說着:“不行,我還是回去換一件更爲正式一點的衣裳。”說着便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屋內的竹青一時間沒回過神來,半晌才低叫一聲,疾步追了上去。
這邊秦媛忙着梳妝打扮,另一邊周海卻是迎出了大門。
趕車的人他倒是熟,是二公子的貼身護衛衛風。見他出來,衛風也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衝着周海拱了拱手,道:“今日奉二公子之命送人過來,還請周管家好好招待了。”
周海卻是一腦門的官司,那邊大小姐不出門相迎,本以爲是二公子來了,可聽這衛風的意思,這車上之人並不是二公子啊。
心裏雖是百轉千回,可是周海面上卻仍是笑意融融:“風護衛放心,小人定然不會慢待了貴客,”他說着,稍稍直起身來,往那安靜的馬車上瞥一眼,“只是不知道,這車上,究竟是哪位貴客啊”
衛風聽了,笑意更深,卻是不答,轉身往馬車的方向走去,掀了車簾對着車上的人客氣道:“地方到了,請您下車吧,我便就在府外的馬車上等您的好消息。”
車裏的人應了一聲,踩着擺好的馬凳一扭一扭的下了車。
周海站在一邊,看着那穿紅着綠的婆子下了馬車,半晌才反應過來,公子這是請了官媒過來提親了。
他見了,臉上瞬間堆滿了笑意,衝着那媒婆拱手一讓道:“這位太太裏面請。”
那官媒臉上的笑比周海卻是更盛幾分,她向着周海福了一福,笑着說道:“管家客氣,奴家是來向貴府提親的。”
周海聽了心裏更是歡喜,連連拱手讓道:“太太快裏面請,裏面請。”
那官媒雖是穿得喜慶,可是面上的妝容卻很是淡雅,行爲舉止也是十分的有禮,可見是國公府精心挑選的人物。想到這裏,周海更是不敢怠慢,連忙將人請到了花廳喝茶。
周海將這官媒安頓好,回想起方纔秦媛的吩咐,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小姐不出來親自見客,這夫家請人來提親,小姐哪裏能夠出來見客呢
周海不由得低笑兩聲,擡手敲了敲自己頭,轉身往內院走去。
內院裏,秦母正跟嬌娘坐在西次間裏做着女紅,因爲搬家的原因,秦淵這一日也沒有出去,而是在一旁的圈椅裏坐了,時不時的同自家母親媳婦說上幾句,一家人倒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
周海進到院子裏,看了一眼房門緊閉的東廂房,這才幾步走到正房門外,隔着隔扇揚聲稟道:“太太,大爺,國公府請了官媒來上門提親了。”
周海說完話,只聽到室內似是一陣混亂,好一陣兒,才傳來嬌娘一聲吩咐:“知道了,待太太更了衣我們便過去,管家先替我們好好招呼着。”
“是。”周海聽這位大奶奶言行還算是穩妥,心中暗暗點頭,放心了幾分,應了一聲便躬身離去了。
周海的聲音不小,此刻呆在東廂房的秦媛自是也聽得清清楚楚。
竹青聽了周海的話,忍不住興奮的小聲說道:“二公子的動作倒真是迅速,昨日說了要來提親,今日這媒婆都上門來了。”
秦媛對於什麼人來提親倒也沒什麼感覺,聞言也是紅着臉低笑了兩聲,垂頭不語。
主僕二人這邊正低聲說着私話,門外卻響起了嬌娘略帶幾分着急的聲音:“妹子,妹子你在屋裏麼”
秦媛臉上的笑意一收,連忙示意竹青去開門。
門才一打開,嬌娘便一個箭步衝了進來,壓低聲音對秦媛說道:“妹子,周管家方纔的話,你怕是也聽到了罷。”
秦媛紅着臉點了點頭,嬌娘見她面上沒有什麼意外的神色,便知道秦媛早就已經知道了此事,臉上焦急的神色這才收了收,繼續說道:“方纔娘聽到這個消息嚇了一跳,便叫我過來問問你的意思。”她說着,臉上終於揚起一個安心的笑容,“如今看你這模樣,怕是早就知道此事了,如此,我們也就放心了,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嬌娘說罷,便轉身向外走去。她走到門口,腳步卻是微微一頓,轉了頭來,笑着對秦媛說道:“你且放心,我會提點着娘與大郎,不會讓你在國公府的人前沒臉的。”
秦媛聽了嬌娘這話,心中很是感動。她緩緩走到嬌娘身前,恭敬的福了一個福禮,輕聲說道:“那妹妹便多謝嫂嫂了。”
嬌娘見秦媛這般,伸手扶了她,又囑咐了兩句,這纔開門出去了。
秦媛坐在廂房裏,聽着院中嬌娘指揮着小丫頭給秦母更衣梳妝,教秦淵如何應對,然後扶着秦母領着一衆丫頭婆子呼啦啦的出了院子。
秦媛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原來想着這嬌娘孝順能幹,嫁給秦家大郎雖然也算是下嫁,可是秦淵也是個能幹的人,不出幾年也能做個掌櫃賬房之類的。可如今秦家母子隨她進了秦府,這才顯現出這嬌娘的厲害之處來。她秦家能取得這樣一個媳婦,確實是秦家的福氣了。
秦媛就這般靜靜的坐在廂房之中,也不知道花廳裏現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不過想到方纔嬌娘那雷厲風行的做派,她倒是十分的放心。
一旁的竹青卻是有些坐不住了,她站在隔扇邊上,細細的聽着外面的動靜。好一會兒,就見她笑容歡快的跑了回來,低聲說道:“小姐,我聽着外面吵吵嚷嚷的,應是太太他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