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滅附近的火焰,旭陽很平淡地說道。
“切,一羣小怪而已啦。”
北冥吟月轉了轉手裏縮回原貌的小劍,彎腰摸索着地上那些被丟掉的東西,拿了把屬性適用的武器,順便背了張弓,拾走三四支箭矢。
旭陽也隨便撿起把劍,提在手裏。
畢竟現在是晚上,怪物較多,再加上不知道命令塊距離這兒遠不遠,空着手不防身的確容易喫虧。
頭頂的蝴蝶輕扇翅膀,灑下星芒般的鱗粉,再一次翩翩飛舞,向着東方而去。
整理完身上的器具,兩人紛紛將目光落於白蝶之上,邁步跟着朝前行進。
只是剛走了不到一分鐘
北冥吟月忽然駐足,眼前視線一陣模糊。
劍內。
“吟”
扒拉金鍊向外釋放妖氣的逆乾猛地被一震,痛苦嘶吼,砸落大地,喫痛而可憐巴巴地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吐出一口龍血。
“咔嚓”
滾燙的紅色液體濺在面前的巨大鏈環上,使得這根本就被他敲搗了一天的鏈子黯淡下去,驟然崩斷。
“這要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望着密密麻麻的鏈網,逆乾嘆了口氣:
“我想出去玩嗷
“唉算惹,繼續碎覺。”
“怎麼了”
從他身側走過的旭陽瞥了他一眼,不禁疑惑。
“沒事啦。”
北冥吟月回過神來,強笑道。
“哦,那我先走了。”
等他轉過身後,他才把喉嚨裏的甜腥味嚥了下去,倒吸一口冷氣。
“管這麼嚴太不正常了吧。”
自言自語地嘀咕一句,默默望向白天交戰時肩上弄出的傷口,非但沒有癒合,反而又因爲剛纔的揮劍滲出星星點點的血珠:
“血流多了看東西有些糊啊”
漫漫的長夜下,兩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跟隨前方的蝴蝶緩慢地朝前行走着。
高草叢不斷地相互碰撞,發出“簌簌”清樂的聲響,悠悠迴盪耳畔,連綿不絕。
相對於前面看起來精神抖擻抓着把劍的旭陽,北冥吟月不停地往手心哈氣,裹了裹身上寬大的白袍,彷彿身處極地。
四周時不時會傳出怪物貪婪的嘶吼,配上附近的草木之音,在沒有蟲鳴的夜裏宛若招魂的喪鐘。
“又冷又困糟糕得要命。”
夜裏的露水溼了他披散的頭髮,滴淌於傷口之時不由得讓他一陣齜牙咧嘴。
眼下行走了近兩三個小時,這片廣袤的草原才堪堪到達盡頭,轉而換做一片霧氣很溼很重的雨林地帶。
“我說咱們能不能先歇會”
眼見旭陽還想繼續走下去,已經撐不住的北冥吟月拔出鐵劍,拄着地面,弱弱道了一句。
“行啊,你在這裏慢慢歇着,我先走一步。”
不曾想對面那位連頭都沒回一下。
啊我已經沒對你再那麼反感了爲毛線你連理都不理我一下qaq
我現在是真的想和你打好關係啊啊啊啊
“誒等等”
一想到那二分之一算是自己弄丟的命令塊還沒找回來,遲早都要帶入界主角色的他一咬牙,揹回鐵劍,緊趕幾乎,努力追上這段隔了十幾米的距離。
“滴答”
一切迴歸平靜後,珍珠般的露珠自狹長的草葉上滾落而下,砸進草坪間那點點紅色的血花中央,延伸得很遠,很遠
午夜
北冥吟月扶着一棵參天巨木,冰冷的手指微微顫抖着。
視野中,前方那紫色的背影彷彿越發越遙遠,其實僅是咫尺天涯。
周圍的藤蔓垂落四方,作爲簾幕,模糊了夜中其他事物的顏色。
默默摸了一把肩上深深的傷痕,湊近眼前,卻發現手心裏滿是失去了溫度的血液。
爾後,掌心中的紅色也開始擴散,從那麼小小的一灘,變做了一潭,變做了汪洋。
“又來了啊這洗也洗不掉的黴運
“活個一天不到蜉蝣都沒我那麼短命吧”
自嘲地弱聲言語片刻,本就迷迷糊糊的意識失去了最後的支柱,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哐當”
閤眼之前,遠方那個點貌似停止了縮小,滯留原地。
“算你還有些良心
“最起碼
“猶豫了嘛”
“啪”
小劍自衣袖中滑出,斜斜地插進溼漉漉的草坪。
背上紫銀交加的劍身表面,無聲倒映出血滴匯聚,融入其中的場景
“嗯”
走遠了的旭陽見到頭頂的白蝴蝶驟然停止飛翔,眉毛一蹙,這纔想起來背後沒了腳步聲。
輕輕的微風拂面,白蝶自眼前飛過,轉而折返回去,穿行在密密麻麻的藤蔓邊。
因爲沒有指引便沒了辦法,再加上朦朧間好似聽到什麼東西倒地的清響,他只好跟着蝴蝶原路返回,僅走幾步,便看到了草叢間倒地的北冥吟月。
蝴蝶悠悠落下,纖細的腳爪扒着柔嫩草葉,閉合一對潔白的翅膀,似在無聲歇腳。
“失血過多”
旭陽看了看一路灑下但在過於溼潤的雨林中未曾乾涸的血跡,伸出手探了探他那微弱的鼻息:
“算了,看在是我乾的加上你還有點用的份上,救你一回。”
說罷,背起半死不活的北冥吟月,踏着從葉片間灑下如若游魚鱗片的斑斕,走向不遠處的一片空地。
而那隻停留在草尖上的蝴蝶則是伸出口器,吸食着染血的露珠,複眼中閃過一縷靈性的光澤。
沒過多久,它便再一次扇起了翅膀,小爪子勾住地上的小劍,費力翱翔。背上銀色的鱗粉灑落,埋沒最後的血腥味,帶去片片清香
“吟月哥你醒醒別嚇我啊”
“我這就帶你回族你醒醒啊”
“小傢伙,想開些。”
“即使是災厄之子,也擁有活下去的權利。”
“既然世人將你拋棄,認爲你是反派,那就做個真正的反派給他們看看。”
“笨蛋,那麼拼命做什麼”
“輸了就輸了啊你這到底是爲了什麼只爲了爭一口氣嗎”
多久之前被背過抱過呢,從那些雜亂的記憶裏看似乎有挺久了
“噼裏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