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鋒和精衛從一開始就明白,亞瑟·謝頓之所以如此好整以暇,肆無忌憚,最關鍵的就是因爲他作爲灰潮的創造者擁有最高等級的權限。
就如同一個程序開發者擁有修改整個程序的能力,對於整個灰潮,同樣如此。
最開始的各種講述、示弱、戰鬥甚至被沈鋒“得逞”,一切不過是他扭曲的人格的惡趣味而已。
畢竟,沈鋒這個英雄越是接近勝利,飛得越高,當最終失敗的時候,摔得也就越痛。
更何況旁邊還有那些救世軍的戰士們作爲旁觀者。
他們的痛苦扭曲的表情,對於亞瑟·謝頓來說簡直就是最上等的笑料,能讓他獲得極大的快感和滿足。
對他來說,自己曾經經歷痛苦,那麼這個世界就應該同樣經歷這些痛苦!
不,要比他更加痛苦!
迅速的殺死對方沒有什麼意思,反覆的、緩慢的折磨才更有味道。
所以當沈鋒徹底激怒亞瑟·謝頓,他就必然會選擇讓納米機械集羣吞噬沈鋒的身體。
在這個時候,沈鋒終於有了一個機會,能夠通過身體表面無數納米機械集羣的鏈接,讓自己和精衛的意識體進行最大限度的傳輸,進入灰潮之中,尋找亞瑟·謝頓的控制漏洞!
此時沈鋒和精衛的意識體在灰潮之中光速穿行,他們的時間是以微秒來計算。
從納米機械集羣開始吞噬沈鋒,再到他受到致命傷害,不過只有短短几秒鐘的時間,他們必須在這極限的時間之中完成這一切!
透過納米機械集羣向外看去,周圍的一切彷彿都慢了下來,近乎靜止。
亞瑟·謝頓的金屬臉在狂笑,救世軍的戰士們滿臉哀傷和憤怒,灰潮仍然在緩慢蠕動。
沈鋒卻根本沒時間去觀察這一切,幾乎是在一瞬間,他和精衛已經確定了亞瑟·謝頓所在的位置。
竟然在數百公里外的某片不起眼的灰潮之中!
足以說明這絕對是個瘋狂扭曲而又兇殘狡詐的傢伙。
他對自己本體安全的重視,遠遠出乎沈鋒的預計。
這也是他能夠控制灰潮吞噬整個世界,終結人類文明的重要原因。
不過,只要找到了就好辦多了……
兩個超級意識沒有絲毫猶豫,一頭扎進了灰潮控制信號的源頭,開始竊取對方的權限和源代碼。
“放心,我會爲你們的救世主做一尊高達百米的金屬雕像,就擺放在你們的休眠艙周圍,讓你們能時刻看到他的存在。”亞瑟·謝頓的金屬臉狂笑着說道。
欣賞着周圍那些救世軍戰士哀傷憤怒的表情,對他來說簡直是最好的興奮劑。
這次他所挑選的主角要遠比之前的有意思得多,也正因此,這個故事也更加驚心動魄、曲折離奇。
從觀衆的角度來說,他都要爲那個少年的奮勇抗爭而落淚了呢……
當徹底吞噬了他,可以給那個少年立一座紀念碑,寫上詳細的墓誌銘,來讓後來者看到他的豐功偉績……和卑微可笑。
嘻嘻,就這麼定了……
亞瑟·謝頓正啜飲着勝利的美酒,整個灰潮突然輕輕震顫。
隨後那張被他控制的金屬臉上猛然現出震驚和憤怒的神色。
就在剛纔那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自己失去了眼前這數公里內灰潮的控制權,而且這種失控還在迅速向着周圍蔓延!
剛纔包裹了沈鋒的灰潮此時已經瞬間停止蠕動,隨後向着周圍散開,露出了裏面被包裹住的少年。
此時那少年全身的衣服已經變得破破爛爛,頭髮全部消失不見,只有身後的揹包還完好無損。
只是他的臉上此時卻帶着氣定神閒的笑容。
“統帥!”
“您……統帥勝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一衆救世軍戰士歡呼雀躍,他們身上的納米機械集羣的束縛也同樣被解開。
雖然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沈鋒顯然再次翻盤!
沈鋒微笑自語道:“我禿……”
“閉嘴!這句話讓別人來說!”精衛沒好氣地喊道,“控制權限還不夠穩定,快幫我奪取更多的灰潮!”
“好的好的!”沈鋒的意識觸角再次和精衛在灰潮之中肆虐,如同兩道龍捲風一般攻城略地,奪取大片灰潮的控制權。
轉眼間他所控制的灰潮範圍迅速擴大,從數十公里,再到數百公里,甚至一度攻入了亞瑟·謝頓的本體周圍十公里以內!
“你們……你們這些小偷!強盜!”亞瑟·謝頓的金屬臉狂吼,此時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開始與沈鋒爭奪控制權。
原本他能夠輕易對沈鋒進行權限壓制,此時卻變得分庭抗禮,只能制衡。
不過隨着他反應過來,就立刻恢復了對大面積灰潮的控制權,甚至又從沈鋒和精衛手中收復了一些失地。
畢竟作爲灰潮的創造者,他對於這種機械造物的瞭解遠超沈鋒和精衛。
一時間,雙方的意識在灰潮之中僵持下來,誰也無法再次從對方的口中奪食。
只是僅僅幾秒鐘後,亞瑟·謝頓和沈鋒已經立刻控制着闊達數千公里的灰潮,如同地衣苔蘚一樣深深的扎入地面,向着下方由納米機械集羣組成的超巨型構造體滲透。
一道道電流從地球表面的灰潮之中閃爍,涌入下方的超巨型構造體。
而表面的灰潮則通過太陽能和熱量吸收等等方式,不斷產生能量,涌入下方的超巨型構造體。
憑着對灰潮的瞭解,此時他們的目的相同,那就是激活那些沉睡休眠之中的老舊型號的納米機械集羣,控制它們,然後再控制更多!
哪一方控制的灰潮更爲巨大,哪一方就能夠在這場惡戰之中勝出!
轉眼之間,他們已經向下滲透了上千層,整個地球表面都開始如同一頭沉睡中的怪物一般,開始緩緩蠕動!
雙方已經變成了這超巨型構造體的一部分,開始一邊繼續向下滲透,一邊相互攻擊!
高達數千甚至上萬米的金屬巨浪相互涌動拍擊,無數密密麻麻長達數十公里的金屬棘刺相互刺穿,成千上萬數不清的構造機從灰潮之中脫離,幻化成各種形狀,相向衝去,在數千甚至上萬公里的場地之中相互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