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眯眯的模樣，讓顧項燕氣得身體發抖。
垂在兩旁的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嘴脣微微哆嗦。
“妹妹啊……”顧暖暖悠悠開口，漆黑的眸子裏帶着絲絲笑意，“我作爲姐姐，自然有教導妹妹的責任。”
“我這是在用實際行動教導妹妹，謊言總有一天會被拆穿。”
“偷來的總有一天是要還的，還有……”
顧暖暖走到顧項燕身邊，歪着腦袋，臉上浮現出淺淺的梨渦:“庶女就是庶女，別妄想與嫡女相提並論，懂嗎？”
隨着顧暖暖最後一句話落下，顧項燕瞳孔猛地睜大，一股怒氣直接衝上了腦門，衝動佔據了上方。
“啊！”
“小姐！”
葡萄還在震驚自家小姐的話語，眨眼間，就看到顧暖暖被推倒在地上。
“顧暖暖！我跟你沒完！”
被怒氣淹沒的顧項燕臉上的神色有些猙獰，手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一塊石頭。
跌坐在地上的顧暖暖，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顧項燕，我若不死，你永遠都是庶女！你永遠都越不過去我！”
“現在不如我，以後嫁的也不如我，往後生生世世，不如我！”
“你閉嘴！”顧項燕大吼一聲，以往裝出來的溫柔和單純早已消失不見，此時此刻，顧暖暖的話猶如魔音一般縈繞在顧項燕腦海裏。
不如她！不如她！憑什麼！我不服！
顧項燕身邊的大丫鬟鳳梨冥想感覺到了不對勁，尤其看到顧項燕拿着石頭就朝着顧暖暖砸過去時，心猛地一跳，飛快的衝了過去，攔住了顧項燕:“二小姐，不可以！這樣會出人命的！”
“滾開！”此時的顧項燕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語，眼裏的神色已經被恨意所湮滅。
怒目瞪視着顧暖暖，胸膛此起彼伏，足以顯示出她心中的怨氣。
顧暖暖卻是勾了勾脣角:“顧項燕，看到沒？你只是一個庶女，連打我都是以下犯上，這件事若是傳出去了，別人只會誇我大度，不與庶妹計較，而你的名聲，卻是完全毀了，哈哈哈！”
“誰讓你，只是一個庶女！”
顧暖暖的脣瓣一張一合，以至於顧項燕最後一根理智之弦也完全崩斷。
“啊！”顧項燕尖叫一聲，“你去死吧！”
顧暖暖的言語加上近日在京兆尹裏受得委屈，已經讓她處於崩潰的邊緣。
顧項燕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一把將鳳梨推了出去，手中的石頭朝着顧暖暖砸了下去！
“小姐！”
葡萄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自家小姐想要激怒顧項燕，但是卻不知道爲什麼，接受到自家小姐的暗示，只能着急的待在一旁。
然而，看到這樣一幕，還是讓她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抱着葡萄，背後狠狠的捱了一下。
“唔……”
葡萄臉色一白，好疼！
顧暖暖眼底深處劃過一道光芒，一把將葡萄推向一旁：“不準過來！”
葡萄想說什麼，然而顧項燕見第一次沒有打在顧暖暖身上，神色更是瘋狂起來，直接拽住了顧暖暖的衣服，手中的石頭再一次朝着顧暖暖的臉上拍去！
暗中，空氣有一陣波動，卻接收到了顧暖暖的眼神。
那漆黑的眸子猶如一個無底深洞一般，讓暗處的人打了一個寒顫。
然而就是一瞬間的愣神，錯過了最佳的營救機會，眼睜睜的看着石頭打在了顧暖暖的額頭上。
鮮血，剎那間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二小姐！”眼見着顧項燕還想繼續，鳳梨整個人都開始顫抖，一把將顧項燕抱住，“二小姐，你醒醒！不可以啊！”
隨即又轉頭看向顧暖暖:“大小姐，我們二小姐魔怔了，你趕緊走！”
“走？”顧暖暖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鮮血，勾起脣角，露出了一絲笑容，“好戲纔剛開始，我怎麼可以走呢……”
鳳梨微微一頓，不可思議的看着顧暖暖。
“救命啊！殺人了！妹妹要殺了我！”
一聲聲一句句，讓顧項燕恢復了清明，手中的石頭陡然掉在了地上，看着自己的雙手，不可思議的望着顧暖暖。
“這是怎麼回事！”一道怒喝聲傳了過來。
“暖兒！”緊接着，是一道焦急的聲音。
等顧暖暖落入到溫暖的懷抱中時，微微一怔，擡頭，眼神微微閃爍幾下：“大哥哥……”
“暖兒，怎麼樣？快，小冷子，去找大夫！”
跟在蘇羽風身後的小廝拔腿就跑。
這邊的場景，自然吸引了不少的下人。
蘇羽風溫潤如玉，很少與人產生口角，更不用說冷臉了。
今日剛回府，就聽到了自家與顧家的消息，他自然是不信的，畢竟顧武對自家妹妹的好，他看在眼裏。
於是便藉着送禮物的名頭前來顧家想要看看顧暖暖。
然而卻沒想到，看到了這樣一幕。
額頭上的鮮血，怎麼都止不住，讓他的心猛地沉了下來。
他雖然在外求學，但是與顧暖暖的書信就沒有斷過。
“暖兒別怕，有大哥哥在，沒事……”
“小姐！”葡萄也爬了過來，拿着手中的帕子想要替顧暖暖止血，然而帕子染紅了，血卻沒有止住，眼裏的淚水一個勁的往下掉。
“二小姐好狠的心！你們可是親姐妹啊！爲什麼要置大小姐於死地！大小姐只是在花園裏賞花罷了！”
“以往看到二小姐，大小姐能讓就讓，不管是丞相府送來的東西，還是府裏在外採買的首飾，哪一樣不是二小姐挑剩下的，大小姐才選。”
“不管是老夫人還是老爺，每次兩位小姐產生矛盾，都說大小姐是姐姐，讓大小姐讓着二小姐，可是……”
“可是我們家大小姐與二小姐也不過相差兩個月啊！”
葡萄說道最後已經撕心裂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羽風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息冰冷不已，抱着顧暖暖的手微微縮緊。
而一旁的顧項燕已經傻了。
至於顧武也反應過來，想說些什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畢竟是在他眼底發生的事情，想要維護顧項燕都做不到。
“爹，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此時的顧項燕終於回神過來，身體一軟，跌落在鳳梨身上，一雙眸子呆愣無神。
“應該只是姐妹倆產生了口角，這才……”
顧武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蘇羽風打斷：“口角什麼的，每個家裏都有，也不算個什麼事。”
“試試。”顧武松了一口氣，“現在當務之急先給暖暖治傷。”
蘇羽風用隨身攜帶的金瘡藥給顧暖暖止了血，這才抱着顧暖暖直接朝着蘇敏蘭院子裏走去。
看到滿頭是血的顧暖暖，蘇敏蘭差點暈過去，等弄清楚事情始末之後，蘇敏蘭愣住了。
“老爺怎麼說？”
素兒抿了抿嘴，緩緩說道:“老爺說，是姐妹倆發生了口角，都有錯……”
“都有錯？”蘇敏蘭輕笑兩聲，“我的女兒，滿身是血他看不到嗎？是什麼樣的口角，能讓顧項燕對阿暖下死手？”
“你看到那傷口了嗎？若是再偏一點點，我的阿暖就死了！”
素兒眼裏盈滿了淚水，帶着哭腔無聲流淚的蘇敏蘭：“夫人，這一次不能饒過她們！她們欺人太甚！”
“自然是不能饒過的。”深吸一口氣，蘇敏蘭站了起來，“素兒，給我梳妝更衣，我倒要看看，這一次，他顧武如何顛倒黑白！”
牀上，顧暖暖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大哥哥，我不疼。”
“大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可有給暖兒帶了禮物？”
“大哥哥……”
“好暖兒，先別說話，讓大夫給你瞧瞧。”蘇羽風心疼的望着牀上的小人兒，他自然知道顧暖暖是爲了安慰他。
顧暖暖抿了抿嘴脣，乖巧的點了點頭:“大哥哥，你去看看孃親好不好？暖兒害怕祖母和爹爹欺負孃親。”
蘇羽風眸子裏快速閃過一絲冷意，繼而點了點頭:“好。”
“暖兒放心，既然大哥哥在此，定然給你一個公道！”說着，蘇羽風便站了起來，對着一旁的葡萄囑咐了幾句，迅速離開。
顧項燕也算是聰明，發生瞭如此嚴重的事情，自然得尋求庇護，第一個就找到了顧老太太院子裏。
“是口角嗎？”蘇敏蘭身着大紅衣裳，頭上更是梳着複雜的婦人頭，戴着的便是御賜的金釵。
臉上的妝容更是大方得體，與以往的清新是兩個極端。
卻不得不說，這樣的蘇敏蘭更像是一個當家主母，更加的霸氣！
“自然是口角，也怪項燕還太小，一下子沒了分寸，等下我便戴着燕兒去給大小姐賠罪。”於鳳兒連忙說道。
“不過就是打個架罷了，暖暖不是沒事嗎？”顧老太太不以爲然的說道，“如此興師動衆，也不怕丟人！”
蘇敏蘭的心裏一緊，在心裏冷笑一聲，看向顧武：“老爺怎麼說？”
顧武抿了一口茶水，看着蘇敏蘭，不急不緩的說道:“便讓燕兒去祠堂跪上半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