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苟桓的咬牙堅持,苟英顯然並無哥哥那般堅韌的意志力。外加二人疲於奔命,兩天兩夜不曾歇息,此時身子早就睏乏的緊!搖搖晃晃間,苟英似乎感覺自己腳下漸漸失去了知覺,卻似浮在空中一般!
而此時苟桓心中也連連叫苦!又四下環顧,由於兄弟兩人慌不擇路,現下哪裏還辨得清方向!
望着精疲力竭的弟弟,苟桓頓生悲涼之感!想自己苟家雖說不是甚麼大州要郡的顯赫家族,卻也是名將之後,世代忠良,有宋以來,替那趙官家出生入死,驅虎狼大遼,保大宋河山!不曾想自家父親苟邦達在殿前都虞侯任上惡了那童貫。那廝視自己父親如眼中釘肉中刺,藉着金宋結盟的由頭,竟顛倒黑白,誣忠爲賊!今上卻也不明就裏,偏聽偏信那狗賊讒言,下旨將父親逮捕下獄!可憐自己父親一生忠良正直,滿腔報國熱血最後竟落了個血灑市曹的下場!
家父含冤而死,身爲人子的苟桓每每想到此節,心中鬱郁之氣卻似錢塘江翻涌的潮水一般直挺挺的衝擊着這八尺大漢的胸膛!
“哥哥,你看?!!”苟英的一聲呼喚將苟桓的思緒拉回現實世界。
“童貫的追兵?”苟桓心下一緊,下意識的便握緊手中的朴刀!
對方見自己兄弟二人神色緊張,也充滿警惕的端量着苟桓、苟英兩兄弟!
一時間兩夥人都戒備的端詳對方,微微的火藥味在烈日驕陽的炙烤下愈加發散開來。
“哥哥,俺看這夥人必是在此剪徑的強人!不如……”阮小七眼神死死的盯着苟桓、苟英兩兄弟,小聲的對劉載道。
劉載見眼前二人滿臉的倦容,不似在此以逸待勞多時的劫道強人,便擺了擺手,示意阮小七莫要衝動,拍馬緩緩上前。
在一旁的王樹見狀,忙攥緊手中的朴刀,翻身下馬,緊緊護衛在劉載的身側。
望着身着黑藍長衫的劉載笑臉盈盈的拍馬徑自望自己而來,苟桓心下卻也狐疑起來。
約莫離苟桓兩兄弟三五丈的地方,劉載勒住繮繩,馬上抱拳施禮道“小可濟州劉雲,乃是行路商販,兩位若是借糧,在下倒有三十五銀子齎送兩位!”
雖說目前水泊梁山只是新寨小寨,卻也是打起與官府作對的旗號來,面對前面兩個兩路不明的漢子,劉載自是不能實報家門!
苟桓兩兄弟聞說是過路商人,心下都是一鬆,見生出誤會,忙也反手握刀,抱拳回禮道“在下見禮!我二人亦是行路的良善之人,此行來投舊人,非是那攔路剪徑的強人!”
阮小七並衆嘍囉見是烏龍,都暗暗長吁一口氣,收了各自手中的兵器,徑自朝苟氏兩兄弟靠攏過來。
“行路的良善之人?”劉載心中不住冷笑,心道哪般行路之人卻似這般沒命趕路?怕不是逃避官司的海捕逃犯?
苟桓見劉載彬彬有禮,心中的警惕早就落了大半,想到自己兄弟二人自東京匆忙趕路,迷了方向。而眼前行路商人走南闖北,便出口問道“我兄弟二人初來此地,人生不熟,失了方向。敢問兄臺,馬陘鎮該望何處去?”
“馬陘鎮?”劉載端望着眼前這兄弟二人,心中忽然有一念頭閃過。自己眼前這兩位該不會就是……
“敢問兩位壯士可是要尋那馬陘鎮指揮使真祥麟?”劉載以一種試探性的語氣問道。
見眼前這位行路商人道出真祥麟的名字,苟氏兩兄弟都是一愣。
此前並未搭話的苟英忍不住問道“俺們兄弟正是去投那馬陘鎮真指揮,你卻如何得知?”
見歪打正着,劉載忙翻身下馬,再次深深施禮道“小可素聞苟氏兩兄弟神采非凡,乃一頂一的真丈夫!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苟桓並苟英見眼前這人竟知二人身份,心中更是詫異。想到眼前此人可能是自家父親生前結交的江湖朋友,忙再次回禮追問道“兄臺如何得知我兄弟二人?莫非是家父故交?”
劉載忙道“苟虞侯乃當世豪傑,小可心仰已久,只恨緣分淺薄,不曾見面。前些日聽聞虞侯遭奸臣所害,心中憤然不平。不曾想今日竟在此處得見義士之子!真人面前無假話,在下乃是水泊梁山寨主劉載!”
苟桓、苟英兩兄弟雖說遠在東京,但到了濟州地面,卻聽到不少行腳之人誇耀那水泊梁山寨主劉載仁義豪俠,心中早就欽服不已,當下見到傳說之人,歡喜的伏地便拜道“劉載哥哥的大名,我兄弟二人早有耳聞!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劉載哥哥在上,請受我兄弟二人一拜!”
劉載見狀忙不迭上前扶起二人道“甚麼名聲,都是承蒙江湖上兄弟們擡舉小可!前些日,劉載聽聞你兄弟二人遭童貫那廝緝捕,心中甚是憂慮,今日見兄弟安然無恙,端的是蒼天有眼!劉載唐突,若是兩位兄弟不棄,便請上山各坐一把交椅如何?”
苟桓聽聞劉載如此說,心中不禁一暖。想自家父親得勢之時,卻有不少溜鬚拍馬之徒。可真到危難之際,那些素日與自己父親兄弟相稱的人各個避之唯恐不及,諾大的東京城竟無一人願意收留自己兄弟二人。無奈之下自己並弟弟苟英只得倉皇逃出東京,去投奔那遠在千里之外的真祥麟!
患難見真情,苟桓萬萬沒想到,自己眼前這素不相識的劉載竟如此擡舉自己,不僅沒有因爲自己惡了那童貫而避閃,反倒盛情邀請自己兄弟二人去山寨聚義,真是……
見劉載向自己兄弟二人拋出橄欖枝,在一旁的苟英一臉的喜色,忙將詢問的眼神遞向哥哥苟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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