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意也不屑再與這些人糾纏,“去辦離職手續吧。我只給你們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以後要還有人在這裏,保安會上來幫你們收拾東西。”
儘管不情不願,客房部的其他人都慢慢有了動作。
唯獨沈青,依然不肯相信這個結果,在許紹城走後拉住總經理忿忿不平地問:“張總,剛纔那個奇怪的人是誰啊?憑什麼他說開除我們就開除我們?誰給他的權力?”
直到這個時候,總經理纔開始反省:當年自己是有多眼瞎,纔會提拔了沈青上來做客房部經理?
“那是集團的許總。”他把沈青的手甩開,冷冷地瞪她一眼,“集團旗下所有的酒店都歸他管,你說誰給他的權力開除你?”
沈青一愣,一顆心漸漸沉入谷底。
她居然……得罪了這樣的一個大人物?
看着她驚愕到不知所措的模樣,總經理心中的憤懣一點點的轉變成了快慰,說出來的話也越來越尖刻:“我聽樓下的前臺說,許總是跟海市的那位沈經理一起過來的。先前你們在這裏說的那些話,不只是我,許總也都一字不落地聽進去了。我勸你從皇庭離開以後就改行吧,按照許總的作風,你在國內酒店行業是找不到工作了。還有你們——”他的視線掃過與沈青一樣驚恐的其他人,“繼續追隨着你們沈經理,捧她的臭腳吧!”
**
沈玥獨自一人在房裏坐立難安。
雖然沈青中途將電話掛斷,但該聽到的重點,她全都聽到了。
許紹城要開除客房部的所有人,很有可能是因爲沈青放了她鴿子。
一想到她害一整個部門的人丟了工作,沈玥就感到深深的自責和愧疚。
許紹城在告知了集團京市皇庭的情況、並讓他們儘快安排接手的人過來以後,纔回到房間。
他剛一推開門,就看到了緊鎖眉頭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沈玥。
“你沒睡?”他有點意外。
她哪裏能睡得着!
“你去找沈經理的時候,她正在跟我打電話。”沈玥擡起頭,迎上他的視線。
許紹城看到了沈青慌忙掛斷電話的一幕,卻沒想到跟她通話的人就是沈玥。
不過,她知道他做了什麼也不打緊,因爲他本就打算要跟她說。
“我把客房部的人全都開除了,在新的員工到位之前,你可能需要暫代一下經理的職務。”
——這對於沈玥來說,應該沒有難度。
“原定今天下午你跟這邊客房部管理層的見面取消,明天開始的工作計劃照常。再就是,你在這邊待的時間,要再延長一週。這些我也會跟你的領導溝通,你不用擔心會耽誤海市的工作。”
他說的這些,沈玥並沒有聽進去。
她只關心一個問題:“你開除沈青,是因爲我嗎?”
許紹城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否定:“不是。”
他很清楚,真相會給沈玥非常大的壓力。
依她的個性,一定會爲那些人求情。
他不想讓自己陷入那種兩難的局面。
“但也不能說完全不是——應該說,你只是個導火索。”
“什麼意思?”沈玥終於集中了精神。
沈玥在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望——許紹城果然不是一個會感情用事的人。
她居然還會以爲他鬧這麼大隻是爲她出頭——真是夠自作多情的。
她低下頭,用長髮遮住羞到燒紅的臉,努力鎮定地問:“新員工什麼時候能到位?我是可以暫代沈青的職務,但客房部只有我一個人……恐怕難以運轉。”
“我讓集團從其他酒店調人過來了,應該會從不止一家酒店調,你多費點心,儘量縮短新人的磨合期。”許紹城吩咐她,口氣相當的官方。
“好的。”沈玥應道。
“好了,正事說完了。”許紹城終於得以卸下一直戴在臉上的嚴肅面具,臉部的線條在瞬間變得柔和。
他朝着沈玥伸出手,“過來。”
沈玥看着他寬大幹燥的手掌,不明所以:“嗯?”
許紹城抿一抿脣,親自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起來。
“你不是不想睡覺嗎?下午又沒什麼事,陪我回一趟家吧。”
沈玥想問:她現在睡覺還來不來得及?
但許紹城壓根沒給她這個機會。
他拽着她就出了門,直接將她“押”到了車上。
**
朝安區位於京城的正中心,是全市有名的富人區。
經常出現在新聞裏的政商名人,多駐紮在這一片。
沈玥在京城生活了十多年,跨進朝安區的次數屈指可數,因此跟着許紹城走這一遭,活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看見什麼都覺得新奇。
許紹城把車停在了一個四合院門口。
這四合院比小衚衕裏常見的要大得多,能看出有一些年歲,但後來又翻修過,既古樸,又氣派。
“這是你家?”沈玥瞪大了眼。
但其實考慮到許紹城的身家,這也沒多麼令人意外。
“算是吧。”許紹城牽起她的手,屈起食指敲了敲硃紅色的大門——四合院沒有門鈴,只能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
沈玥有些擔心,屋裏的人究竟能不能聽見。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沒兩分鐘,大門就從裏面被人拉開,一個穿着唐衫布鞋的老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有那麼一瞬間,沈玥還以爲自己穿越了。
“小少爺回來了!”老人臉上的皺紋擠作了一團,轉頭驚喜地衝着院裏大叫。
沒一會兒,從旁邊的幾間屋子裏三三兩兩地跑出來了幾個人,穿衣風格與他幾乎一模一樣,只年紀比他要小上許多。
“小少爺!”他們恭恭敬敬地叫,臉上是相同的喜悅表情。
又過了一陣,從大門正對的那間屋子側面走出一個人來——那人頭髮花白,佝僂着身體,拄着柺杖艱難地挪動步子。
“爺爺!”許紹城拉着沈玥,快步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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