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伍先明拿着會計的個人檔案,對他也是有了一定的瞭解。
會計叫孫順,本地人,年紀有四十五了,大學本科畢業,學的會計出身,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工作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得到晉升,不管是在哪家公司,都是一樣的。
哪怕是工作到現在,家裏房子都沒有一個,以前結了婚,但是後來離了,下面只有個女兒,而且還有病,常年泡在醫院裏。
不過,他混的這麼慘,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爲他好賭。
河東,靠近郊區的位置,紫竹小區,這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小區了,房子很破舊,他就是租住在這裏,因爲租金便宜。
“孩子,這次,爸爸給你找了個不錯的腦科醫生,人家是國內有名的專家,對治療你的這個病,很有經驗,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好起來的。”
三樓房間裏,孫順半蹲在女兒的牀邊,喃喃自語,女兒半閉着眼睛躺在牀上,沒有任何的迴應,好像一個傻子一樣。
“呵呵,你是不是也很高興!”孫順滿嘴酒味,慘淡一笑:“老爸一輩子,也沒啥出息,也掙不了多少錢,還都敗壞在了賭桌上,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
孫順自己自言自語的,像個傻子一樣。
從公司離職,這些天,他大門不出,每天就在家裏,自己一個人喝酒,十塊錢一大瓶的牛欄山,基本上就是兩天一瓶,地上,擺着好些個酒瓶子。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孫順詫異的回頭,看着緊閉的大門,挪着步子來到門口。
“誰?”
孫順的語氣有些緊張,透過貓眼往外面看,看到一個女孩子,愁眉苦臉的,但是很漂亮。
他揉了揉眼睛,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公司老闆的女兒麼。
“孫叔,是我!方媛媛。”
方媛媛沒有掩飾自己的身份,直言不諱。
“我已經離職了,你來找我幹嘛?公司的事情,跟我沒關係了!”孫順臉色閃過一絲慌張,語速很快:“我有客人在裏面,就不方便開門了,你走吧。”
剛上門,就吃了個閉門羹。
伍先明咧嘴一笑,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曾嘉樂說着就要掏自己的警官證,被伍先明阻止了。
這種事情,還是動粗來的直接一點。
讓衆人退開,他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搗鼓了一下,能捅進去,內勁奔涌而出,整個鑰匙瞬間變得非常的堅硬,在內勁的催動下,粗暴的把門鎖內部的彈簧直接給彈開了。
“咣噹!”
伍先明推門而入,站在門後面的孫順始料未及,直接癱倒在地上。
屋裏的佈局很簡單,一個老舊體型巨大的康佳彩電,茶几上還擺着沒有喝完的牛欄山二鍋頭跟一碟子花生米,客廳裏很雜亂,什麼東西都有,二十平米的客廳,可以說,用家徒四壁來形容最合適不過。
順着短暫的走廊,往裏面走,就是一間臥室,牀上躺着一個瘦弱的女孩子,二十來歲,一臉病態。
“嘖嘖!”
見到這個情景,伍先明忍不住感嘆一聲,一個準一線城市,月入至少五千的人,不說多好,但是溫飽肯定是夠了,但他爲什麼就會生活的這麼差。
“你,你們……”看到這羣闖進來的不速之客,孫順手指哆嗦的指着他們:“你們想幹什麼,現在全部都給我出去,不然我就打電話報警了!”
說着,從兜裏掏出自己老款的諾基亞。
“報警?孫叔就是這麼對我們的,對嗎?”方媛媛眉頭緊皺的看着孫順,語氣中充滿不滿。
曾嘉樂攔了下她,從兜裏掏出自己的警官證:“報警嗎?我就是。”
“來,你跟我說說,你報警的訴求,我聽聽。”
曾嘉樂本想坐下來的,但是掃視了眼沙發,還是選擇站在原地。
“唉!”
孫順猶如一隻鬥敗的公雞,無力的低垂着腦袋,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
“我們來找你,因爲什麼,相比你比我們心裏清楚吧。”曾嘉樂審視着面前的孫順,眼中睿智的目光好像要把他看透一般。
跟着伍先明查了一兩個案子之後,曾嘉樂整個人的氣勢發生了若有若無的變化,看上去,不再像個小女生,倒是像一個經驗老道的老邢警了。
“找我?找我幹什麼,我不知道!”孫順眼中慌亂的往四周瞟了瞟:“你帶着他們幾個一起上來,想幹什麼?警察就可以私闖民宅了?”
“孫叔!”
方媛媛神情激動,指着他的鼻子:“我們來找你你不知道嘛?我老爸被抓緊去了,因爲公司的賬目不對,你是負責賬務的人,你說我們來找你幹嘛。”
“你……”
方媛媛氣的手指發抖,但是又無法反駁。
“我的天老爺!”
臥室裏,傳來伍先明的驚呼。
大家三兩步走了過去,孫順神色慌張,先一步到達了臥室。
“真是看不出來啊,老頭子你喫住這麼差,但是存款倒是不少啊,而且還是現金,嶄新嶄新的。”
伍先明從牀底下拉出兩疊子現金,初步估計,少說也有二十來萬吧,清一色最新版的土豪金人民幣,上面的金線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你,你想幹什麼!”
孫順壓着嗓子,怒氣衝衝的跑了上去,一把推搡開伍先明,把錢抱緊自己的懷裏,然後鑽到另外一個角落,把錢又塞了進去。
儘管這樣,他的動作依舊非常的輕,發出的聲響很小,生怕影響到牀上的女兒。
把錢重新放好,他用胳膊一攬,強行把幾人從臥室裏退了出來,然後把門關上,“我女兒在裏面休息,你們不要進去打擾她!”說話的語氣非常冷淡。
伍先明退回到客廳,四下打量,饒有意味的問道:“你不想解釋一下,你這些錢哪裏來的麼?”
“解釋?你在搞笑吧?”孫順冷笑一聲,好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我的私人存款,需要跟你解釋?法律裏好像沒有哪條規定,家裏不能放人民幣吧。”
“厲害,喫住這麼差,但是家裏卻還放這麼多錢,真是節儉!”伍先明似笑非笑的說道:“我記得,你好像喜歡賭錢吧,怎麼,家裏這麼多錢,不去賭了?”
“關你什麼事?”
孫順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之色,對伍先明開始防備了起來,他發現了,這羣人裏,伍先明纔是最有心機的那個,進來不出幾分鐘,就把自己藏的錢給找到了。
“走走走,你們趕緊給我離開這裏,再不走,我真的報警了,警察也不能私闖民宅!”孫順第一時間下達了逐客令。
“老孫,平時我們家,對你不錯吧?我們知道你家裏有個病痛的女兒,每個月,公司發工資,給你的獎金都是最高的,因爲我們有人性化!”方鑫磊終於開口說話了:“現在,公司倒了,而且是賬目上有問題,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
“解釋什麼?賬目有問題,管我什麼事情,我是按照方總的指示來辦的,我能解釋什麼?”孫順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然後又變得堅定:“你們自己的賬目有問題,我只是按照表格來辦事的,我能怎麼做?!”
“走吧走吧!不要來煩我!”孫順直接攆人:“要是你們覺得是我有問題,那好,拿着證據來找我就是了!”
孫順拒絕交流,不肯說,而他們手裏也沒有證據,還真的拿他沒辦法。
“你女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十幾歲的時候,依次意外,腦袋裏淤積了一個血塊,又沒有做手術,這麼多年,才一直躺在病牀上吧?”伍先明突然開口,似笑非笑:“而且,很不幸的是,她小小年紀,還有了糖尿病,而且還是胰島功能眼中缺失,現在只能靠着每天注射胰島素才能維持下來吧?”
“你……”
孫順身子不由一陣顫抖,他不知道,這個人爲什麼這麼清楚她女兒的病情的。
“以前你好賭,又沒有錢,沒法給女兒動手術,現在,你幹了某件事情,得到一份鉅款,你決定給女兒去做手術。”伍先明自顧自的說道,“但是,我只想說,因爲耽誤的太久了,哪怕是現在去做手術,也是沒有辦法治好了,她依舊只能像現在一樣躺在牀上,永遠起不來了!”
“滾!給老子滾!”孫順暴跳如雷,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你再在這裏給我瞎說詛咒我女兒,我弄死你!”
“呵呵,你可以選擇不信,但是後面你就會明白了!”伍先明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醫院沒法治,但是我可以,等你想通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幫你治好你女兒,但是同樣的,你得給我我想要的東西。”
伍先明從兜裏摸出一張燙金名片,放在了桌子上:“我想要什麼,想必你心裏非常的清楚,就這樣。”
說完這些,伍先明一揮手,大跨步自己走了出去,不再逗留,雖然不清楚伍先明在幹什麼,但是大家還是跟着他出去了。
孫順憤怒的看着幾人的背影,“咣!”的一下把門關上,聲音很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