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一陣破空之聲響起,一襲身影風馳電掣般飛掠而至,在身後留下了一道白色殘影。
那是一位急速飛掠的白袍男子,如墨長髮和雪白長袍被風拉得筆直,所過之處,捲起了一路漫天塵土。
但他似乎還嫌太慢,長嘯一聲,再次提速,身形隨即化爲了一道流光。
由於速度太快,他的身形在穿過空氣之時,竟使得空氣出現許些音爆之聲,由於高速而產生的劇烈風壓,竟讓沿途的一些小樹“喀嚓喀嚓”地折斷。
“月兒,等我!”
一個焦急的聲音從身影中傳出,很快就消散在了風中。
同一時刻,十里之外的一片空地上,兵馬林立,戰甲光寒,無數火把在夜色中閃躍,照得這裏燈火通明。
兵馬的中間,震天的殺聲中,一位宮裝女子翩翩而立。她雲發高挽,眉淡如煙,眼如秋水,肌膚白膩勝雪,竟是一位風華絕代的美貌女子。
在這名女子身旁,一位侍女手抱襁褓,面色驚惶。而在兩人周圍,兩數十金甲衛士正拼死抵抗,與來襲的無數黑甲兵將殊死廝殺,刀光劍影之中,血肉橫飛,鮮血四濺,慘叫連綿不絕…
面對眼前血腥的殺戮,女子似乎毫不在意,癡癡地凝望着天上的皎月,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
“仲舒哥哥,永別了!”她輕聲呢喃道,聲音淹沒在了一片廝殺聲中。
激戰很快接近了尾聲。雖然金甲衛士勇猛異常,但最終還是寡不敵衆,隨着最後一位金甲衛士戰死,一名黑甲武率先衝上,將女子身旁的侍女一刀斬殺後,搶去了她懷中的襁褓
無數黑甲兵士也蜂涌逼近那位女子,眼神中充滿了興奮和貪婪。
他們面前站立的女子,乃是大宣國的皇后柳月。
殺皇后者,可得萬金,拜將封候,問誰不心動。
無數的刀劍指向了柳月,森冷的寒光在火光中閃耀,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
面對殺氣騰騰的衆人,柳月終於收回了目光,冷冷地睥睨了一圈。
美豔和鋒芒之氣立即逼面而至,周圍兵士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面上皆是惶恐之色。
正在這時,一聲號角響起,圍着柳月的士兵立即向後退去,在她的周圍騰出一片圓形空地。
少傾,遠處的兵士突然同時向兩旁分開。一騎白色戰馬緩緩前行,馬上是一位俊逸男子,玉冠束髮,白袍勝雪,披風在風中獵獵飛揚,所到之處兵士如潮水般分開,如同劃破黑色海洋的一把白色利刃。
幽王南墨蕭。
大宣國最低調的一位藩王,平日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整天沉溺於酒色之中,誰料到竟會突然掀起驚天鉅變。
弒國君,佔皇城,屠皇族。
不過一月,江山易手。
看着面前那絕世佳人,南墨蕭嘴角噙上了一抹笑意。
只要將這位皇后及她的血脈除去,各路勤王部隊自然師出無名,到時逐個招撫或擊破並非難事。
大宣江山,盡在他股掌之中。
當然,如果能將這美人收入帳中,那就真的算是完美圓滿了。
正當他想着如何開口時,那位斬殺侍女的黑甲武將已然迎上,恭敬遞上了剛纔搶來的襁褓。
“我的好侄兒!”南墨蕭柔聲說道,伸手將襁褓提了起來。
似乎感受到了對方的“溫柔”,襁褓中的哭聲立即小了許多,但不遠處的柳月見了,臉色卻變得一片慘白。
南墨蕭微微一笑,將手中嬰兒高舉過頭後,然後猛地甩了甩。
嬰兒身上的襁褓立即被甩落,露出了那嬌小贏弱的身軀,同時也露出了南墨蕭的手。
那隻手竟是掐在了嬰兒纖細的脖子之上!
慢不得嬰兒的哭聲會變小,原來竟是被掐住了喉嚨。
南墨蕭手上繼續加力,嬰兒的啼哭聲很快就消失了,纖細的四肢在空中無力地掙扎了一陣後,開始抽搐了起來。
在場都是久經沙場,殺戮無數的將士,但見如此殘忍的場景,都忍不住移開了目光。柳月更是玉齒緊咬,扭頭閉上了雙眸,兩行淚水從如雪的臉龐滑落。
不一會兒,嬰兒就一動不動了。那名黑甲武將見了,面露喜色,立即作揖道:“恭喜殿下!”
之前攻佔都城時,叛軍曾大肆屠戮皇族成員。隨着這個嬰兒的死去,南墨蕭一脈便成爲了皇族的最後骨血,也是皇位的唯一繼承者了。
“高興得太早了!”
南墨蕭冷笑了一聲,將手中死嬰咂到了那名黑甲武將臉上,把那獻媚的傢伙嚇了一跳。
南墨蕭沒有理會他,森冷的目光轉向了柳月:“柳月呀,別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命嗎?你也真夠狠的!”
柳月聞言,臉色立即劇變,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見到柳月如此反應,南墨蕭面色一沉:“請問白羽軍統領何在?臨陣脫逃可不像他的作風!”
柳月不語,嘴角浮出一抹苦笑。
“以已爲餌,偷樑換柱,手段不錯呀!”南墨蕭微微一笑,轉向了身側的一員魁梧大將道:“儘快通知‘暗刃’,全力追殺那賤種!”
“諾!”那位魁梧大將立即作揖應道。此人是南墨蕭的心腹愛將曹景,是大宣國有名的猛將之一。
交待完後,南墨蕭沉吟了片刻,再次轉向了柳月,柔聲道:“柳月,只要你肯做本王的女人…”
南墨蕭話沒能說完,因爲柳月嘴角彎出一抹動人的弧度,上面充滿了輕蔑和嘲笑。
他暗暗嘆息了一聲。他從不愛做無用之功,但面對着她,明知絕無可能,還是忍不住嘗試一下。
謀弒國君,起兵做亂,他機關算盡,除了想奪得那大好江山外,對那位絕美的皇后,心中其實也有着奢望。
可惜江山與美人不可兼得。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嘆息了一聲後,南墨蕭轉望向曹景,輕輕點了點頭。
曹景心領神會,立即張弓搭箭。
一支箭矢很快破空而出,準確地沒入了柳月胸口,在夜色中開出了一朵鮮豔淒厲的紅花。
柳月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重新站穩了身形後,她高高揚起了精緻的下巴,慘白的臉上笑容不減,彷彿一朵永遠不可征服的高嶺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