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時間,在都城的另一邊,向來清冷的雲城武院門口熱鬧非凡。.biquge寬闊的院前廣場上,停滿了各式肥馬輕裘,金輪彩車,車旁則站滿了各樣侍衛和僕役。

    因爲今天是武院每月一次的“休憩日”,也是學員每月外出的唯一機會。武院外圍禁地也爲此對外開放,方便家長接送學員回家相聚。

    此時門外停靠的馬車很多,但無一例外,都停得離門口遠遠的。唯有一輛馬車留在了門口附近。

    沒人對此有異議,因爲那是鸞駕,是大興皇后趙蟬的御駕。

    太子周逸也是武院學員,今日是他學成離院之日。趙蟬專程過來接他回宮。

    此刻離放學尚有半個時辰,鸞駕內的趙蟬正端坐品茗,舉手投足中都透着尊貴和**。

    正在這時,武院的大門突然慢慢打開…

    鸞駕旁侍立的一位侍女見了,立即面露喜色,轉向鸞駕輕聲稟道:“啓稟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出來了。”

    趙蟬輕輕放下了手中茶杯,嘴角浮上了一抹笑意。

    但很快,那位侍女臉色就變了,惶恐地跪了下來。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弄錯了,不是太子殿下!”

    趙蟬怔了怔,臉上笑意不減,纖手放到了座拉的扶手上,撥動了上面的一個白玉轉盤。

    隨着白玉轉盤的轉動,鸞駕的珍珠車簾開出了一道縫隙,透過縫隙,趙蟬看到了院門走出的少女。

    那位少女約摸十三四歲年紀,精緻的小臉未曾施加任何粉飾,自然天成,如雲秀髮用白色緞帶系成一束,隨意搭於肩後,隨風輕飄。一襲雪白的院服,全身上下只有唯一的飾品,便是腰間那簡樸的白色小香囊,穿着打妝極爲簡樸,卻透出一種素馨清純的美。

    “這個大膽的賤婢,竟然敢搶先出院,真的是活膩了!”跪在地上的那位侍女恨恨地罵道。

    趙蟬的笑意微斂。其實也難怪這位侍女誤會。雲城武院有一項規定,每月修行成績最佳者,可以在休憩日時提前出院,避免與其它學員擁擠。這項榮耀已被太子周逸壟斷了三年,卻沒想到今天會被打破。

    趙蟬當然知道,自己兒子的天賦肯定不是最高,但誰也不蠢到去和當今太子爭鋒,特別是在周逸離院之日。

    那位少女真的有那麼急嗎?

    她這樣做,是真的天真無邪,還是另有所圖呢?

    多年的宮鬥生活讓趙蟬敏感無比,微微蹙了蹙眉後,她仔細打量起了那位少女。

    只見少女雖然未施粉黛,但五官卻是精緻動人,特別是那身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清透勝玉,竟是個難得的美人胎子,再過兩年的話,必定又是一位禍國殃民的主。

    看着看着,趙蟬突然恍惚起來,竟然生出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丫頭是哪位學員?”她輕聲詢道。

    鸞架旁的一位侍衛馬上應道:

    “啓稟皇后娘娘,那丫頭是前鎮南將軍府上的丫環,名叫雲依依,兩個月就“入境”的那位學員就是她。

    “哦”趙蟬微微動容,她知道修爲分多個級別,分別爲初境,中境,高境,極境和聖境,越往後修行,難度越高。而從開始修行到破入初境的過程,被稱做爲“入境”,這也被視爲踏入修行大道的標誌。對於普通的修行者來說,“入境”通常要花上大半年或更長的時間。太子周逸雖說天賦極好,但也足足用了四個月,但這逆天的少女,竟然只用了兩個月,驚豔了整個大興。

    不過趙蟬很快就釋然了,畢竟快速“入境”不能說明太多問題,也有不少修行者虎頭蛇尾形,初時一日千里,後來便停滯不前了。是石是玉,還得看今後的修行情況。

    得知了對方的身份,趙蟬那似曾相識的疑問也有了答案。

    那位前鎮南將軍與國君是舊識,自己之前也曾造訪過鎮南將軍府,對方既然是將軍府的丫環,自己曾經見過也不足爲奇了。

    想到這裏,趙蟬不想再浪費時間,纖手輕轉玉盤,合上了車簾。

    雲依依哪料到自己會被皇后關注,走出院門後,轉身向那位看門老頭告別。

    看門老頭笑了笑,忍不住調侃道:“依依,你這是去會情郎嗎?”

    雲依依俏臉一紅,低頭小聲說道:“不是情郎,是夫君!”

    看門老頭哈哈大笑,越發喜歡這個小姑娘了。

    雲依依俏臉更紅。她不再多說,身形輕盈地飛掠而出,幾個起落後,就消失在了遠處。

    看着少女遠去,看門老頭皺了皺眉頭,有意無意望向了左前方。

    那邊是一片綿延到遠方的寬垠草地。順着老頭的目光方向延展,在一處常人目所不能及地方,一位豹頭環眼的魁梧漢子正迎風而立,鷹隼般的目光牢牢鎖定了雲依依。看到對方動身離開武院後,立即遠遠地跟了上去。

    但他並不知道,在自己跟蹤着少女時,在他身後的不遠處,一襲黑影也緊跟其後。

    看門老頭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又瞥了一眼門前的那座鸞駕後,慢慢將院門給關上了。

    “這小丫頭,咋那麼多人惦記呀?”

    看門老頭笑了笑,露出了那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

    …

    出了武院的五里長道,路上的行人漸多,雲依依便將飛掠改爲了小跑。

    隨着雲依依到了城西深處,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街道逐漸變得狹窄,精美的閣樓逐漸被殘舊的土房所取代,路人的錦衣華裳也變成麻布葛衣,不時還有雞狗在街上追逐騰躍,一副沒落頹敗的影像。但所有的這些,都讓她感到分外的熟悉和親切,也讓她變得歸心似箭,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

    在經過一間糕點鋪子時,她突然停了下來。看着鋪中擺放的桂花糕,她的眼圈微微一紅,彷彿又看到了那個鼻青臉腫,卻滿臉燦爛笑容的少年。

    “少爺,我回來了!”雲依依輕聲說道,迎着耀眼的陽光再次奔跑了起來…

    …

    此時在登雲樓的後堂中,段寧飛正坐在一堆待洗的碗碟前,重複的着那一成不變的洗滌動作。

    和他一同洗碗的,還有一胖一瘦兩位夥計,胖的名叫張圍,瘦的叫黃平,此時他們正如往日般地嚼着舌根。

    “掌櫃這也太過份了!”黃平不平地說道。

    “對呀,人要臉,樹要皮!”張圍也附和道:“寧飛,東家不打打西家,難道還能餓死不成!”

    段寧飛無奈地搖了搖頭。

    其實他也不想在此受辱,但他根本就找不着別的活幹。似乎有人在暗處中使壞,導致根本沒有人敢僱傭他。要不是掌櫃谷川,自己可能真的餓死街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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