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輪到昆西帶隊輪換,凱文拉着他聊了許久,卻沒試探出絲毫異常之處。他再次用夜探烏米亞司的藉口索來蝨蠍解藥,細聞之下也沒覺察出不同,反倒使他越發懷疑所疑之事是否站得住腳跟。
次日清晨,營地衆人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醒。一名族人直接衝到凱文帳外翻身落馬,口中大喊:“真神,不好啦!”
凱文見那人渾身塵土滿臉倦意不由疑問:“怎麼回事?”
那人道:“昨天傍晚斥候來報,之前那支隊伍在回撤途中遇到另外一隊人馬,他們現在已經合兵一處,一起朝普拉託達爾方向而來。沃哈瑪隊長雖已率隊前去與他們周旋,但是對方人數超過四百,隊長擔心難以阻擋,所以派人回部族求援,還命我儘快向您彙報。”
凱文又氣又惱還有些放心不下:“另外一隊人馬是什麼來歷?”
“斥候說那隊人的裝束大不相同,而且雜亂不齊,倒有點像是某個部族的勇士。”
“怎麼可能?”以漢姆的心高氣傲,凱文覺得他不可能與散兵遊勇爲伍,除非那些人有些來頭,或者存在一定的利用價值。
可不管凱文怎麼想,也料不到那隊人馬竟是扎卡手下的貝瑪特人。
自從賽琳娜被希斯曼搶走以後,雷納多總覺得手底下沒一個好使喚的人,以至於不知道該派何人繼續探尋幻城。鬱悶過好一段時間,他索性找到扎卡,硬把這個任務塞給貝瑪特人。
扎卡很不情願,可架不住雷納多的威逼利誘,又有軍師弗森在一旁勸說,只是誰人領軍又讓他頭疼不已,到後來還是弗森挺身而出解了他的難題。
雷納多終歸還是對貝瑪特人放心不下,暗地派遣普里蘭德全程監視。普里蘭德遠遠跟在隊伍後面,保持着數裏的距離,時不時捕獲飛鳥以觀察隊伍的動向。
貝瑪特人剛剛穿越草甸踏入荒原便遇上漢姆的隊伍,漢姆對貝瑪特人無甚瞭解,卻對一百多號人的隊伍懷有戒心,於是命隊伍一字排開,擺出防禦陣型攔住貝瑪特人的去路。
弗森趕忙下令衆人原地靜候不得動武,隨後獨自策馬上前喊道:“對面可是教會的軍隊?”
漢姆見狀,從陣後繞到弗森面前:“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舊都市扎卡首領的部下,還未請教閣下……”
“教會騎士團第二騎兵團第五騎兵隊隊長漢姆。”
弗森急忙滾身落馬,衝着漢姆恭敬行禮:“屬下弗森見過漢姆隊長。”
漢姆對弗森自稱屬下頗感詫異,弗森解釋道:“自從諾迪雅之戰後,扎卡首領深感對不起諾迪雅的守軍和百姓,同時也折服於赫拉克團長的大義,所以甘心情願歸附警備團,雖說尚未得到教會首肯,但首領嚴令我們遵從警備團的所有規定,見到您……自然得有下屬的樣子。”
漢姆並不想追究這套說辭的真僞,既然貝瑪特人沒有惡意,他也不願多做糾纏,只不過出於習慣,他還是問道:“你們這是去哪?”
“什麼人?”
“三男一女,其中還有兩名異族人。”
漢姆好奇心頓起:“凱文?”
“對,就是他!隊長認識這個人?”
“路上遇見過。”漢姆在馬背上微微俯下身子,“你們,爲什麼找他?”
“您有所不知,這個凱文和他的同夥身負命案,不僅扎卡首領要抓他,就連赫拉克團長也要拿他歸案。”
“哦?”漢姆特意回頭望向依莎貝爾,有種幸災樂禍的神情溢於言表。
依莎貝爾聽不清二人對話,卻看得清漢姆的表情,於是策馬上前問道:“怎麼回事?”
漢姆故意壓低聲音說:“這個人說凱文殺了人,畏罪潛逃。”
“什麼!”依莎貝爾瞪大眼睛盯着弗森。
弗森偷眼看着面前兩人的神情,心中暗自盤算,口中卻沒絲毫怠慢:“屬下不敢有半句假話。”
依莎貝爾忍不住低聲咒罵一句,一股被人欺騙的憤怒油然而生,她恨恨地問道:“他殺了什麼人,說來聽聽。”
弗森忙道:“他們這夥人數日前流竄到舊都市,在賭場輸錢之後不服輸,不僅砸了賭場,傷了看場的管事,還四處打家劫舍,我們的人好不容易將他們堵住,可他們拒不投降,雙方對陣下來,我們竟然有三人死在他們手中……”
“哼!沒想到他竟是這種人!”
“還不止這些呢,他們擄走了一名老奶奶和一個小姑娘,應當是想拿她們當人質,真不敢想象她們現在是否還活着。”
依莎貝爾驚道:“我們跟他碰面時,並沒有看見一老一小啊!”
弗森黯然低嘆:“難道,她們已經遭遇不測啦……”
“混蛋!”依莎貝爾氣得咬牙切齒義憤填膺,漢姆卻在一旁暗自得意,弗森的這番話恰好替他出了一口積壓已久的惡氣:“幸好我們沒有同部落硬拼啊!”
依莎貝爾側首白了漢姆一眼,又向弗森問道:“你確定他是凱文?”
“屬下確定,因爲屬下的人親耳聽見他們之間如此稱呼。屬下還知道其中一名外族人叫做卡爾。”
此話如同實錘,依莎貝爾對凱文的一絲愧疚頓時蕩然無存,她幾乎有些慶幸地說道:“這個時候,估計他已經死了,就算沒死,也逃不出部落的掌控。”
弗森愁眉不展:“扎卡首領命令屬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這……”
“去部落吧,一定能找到他。”
“屬下明白。”弗森行禮之後卻站在原地不動,臉上游走着爲難的神色。漢姆奇道:“還有事麼?”
“呃……屬下聽說部落兇殘,我們這些人戰力不足,如果真與部落遭遇,只怕……”
“莫非你想求助於我們?”
弗森堆起滿臉尬笑,沒有正面回答卻又連連點頭。
漢姆嗤笑一聲,心中忍不住做些盤算。之前同意退兵,他是想借部落之手殺掉凱文,可是看不到凱文的屍體,他同樣安心不下,萬一凱文逃出虎口,他又該以什麼理由殺人滅口?他深知依莎貝爾的脾氣,萬一哪天被她知曉凱文是死於他手,只怕解除婚約都只是最輕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