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弋也有幾分不好意思，
突然心生一個想法：不妨把前兩天郝經理斃掉的那個壁畫思路告訴她。
兩人坐在剛纔賴經理的位置。
羅弋覺得自己很機智，一方面化解拒絕的尷尬，一方面防止真正的創意被自己不小心賣了。
由於之前對這個創意的不捨，底稿他一直留着，裝在文檔包的最底層。這一切簡直是合適極了。
他大致把構思講了下，拿出手稿給她看。本以爲這個金小姐會對這個創意冷淡。
沒想到她竟出乎意料地感興趣。
“現代的人對壁畫都有一些誤解，以爲刻板無趣，其實它蘊含了各個歷史時期文化的精髓，不只是簡單的圖畫。
現代廣告講究商業價值的最大化，如果能在壁畫的純藝術中加入商業元素來中和，說不定會開啓意識形態廣告的先河。”
當這番話從金小姐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羅弋愣住了，這些話和他之前創作時候的想法幾乎一摸一樣。
當時的羅弋挖空心思地畫出的草稿，被郝經理批得一文不值。
如今看得出金小姐是真的對這個創意很讚賞，一瞬間羅弋竟然有些感動。
金小姐語氣柔和說道：“看得出你對這個創意花了不少心思。”
羅弋說：“其實我之前還抽時間合成出了初步的效果圖。”
他掏出手機，還好自己當時用手機拍了下來留做紀念。
金小姐湊近去看。
羅弋把手機上的那幾張圖打開，一一翻看。金小姐面露讚賞，每一張都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羅弋已經把防備完全拋到了腦後，對金小姐講述了自己每一張的想法和細節。
他知道，能有個人這麼認可它，並擁有和自己相似的想法，是多麼的可遇不可求。
正在討論，金小姐卻突然呆住了。她的目光停留在羅弋拿着手機的手腕上。
羅弋手腕上的襯衫袖子開了，露出了一片咬痕，傷口已經結疤，相互交叉，慘不忍睹。
羅弋趕緊收回手，將袖子整理好。那都是他爲了控制自己忍痛咬傷的。
“我家裏養了一隻貓，被抓傷了。”
他臨時找了一個藉口。
金小姐愣了愣，緩緩點頭，可能是被那些疤嚇到了，突然變得一言不發。
此時羅弋的手機響起來，羅弋拿起來接聽，那邊傳來建國焦急的聲音，“羅弋快回來，愛米臣那邊已經決定終止和我們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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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把你辛辛苦苦的創意講給了一個不認識的女人？”
建國捶胸頓足地質問羅弋。
羅弋點頭。
“不用猜了！100商業間諜。”，建國立即嚴肅地下結論。
羅弋反而不以爲然，對他說：“只是一個被否定了的構思，不至於的。”他此時此刻仍爲有人欣賞它而覺得欣慰
“你怎麼知道你這個創意在他們那裏不是寶？”建國想讓他知道事情的嚴肅性。
羅弋說：“難得碰上欣賞的人要用就用吧。”
建國恨不得用手去擰羅弋的腦袋，告訴他：“這是典型地美人計，你趕緊想想怎麼對賴經理交代吧！”
建國恨鐵不成鋼。
他覺得，平日一向理智的羅弋似乎智商不在線了。
郝經理此時在外面應酬，還沒有回公司，是建國率先從女經理那裏知道賴經理打電話過來要取消合作，才第一時間把羅弋喊了回來。
建國越想越生氣，“你把自己的熬夜想出來的想法告訴了一個不認識的女騙子，你覺得值嗎？”
“她不是騙子。”
羅弋不想建國這麼形容金小姐。
羅弋從兜裏掏出黃顧問的名片：“有。”
建國一笑：“我的哥啊，這種名片50塊錢我能給你印幾百張。”
羅弋一下語塞了。
是啊，對於今天那兩個人的身分，他的確是輕信了。
辦公室氣氛壓抑。
每個人都沉默不語，大家心裏都知道暴風要來了。羅弋搞砸了這個廣告推介，後果將會很嚴重。
坐在辦公室的座位上。
羅弋想着建國的話，看樣子是自己忍不住性情了一把。
當他接到建國電話的時候，金小姐也湊巧接了電話，於是兩人互相告辭，的確很巧。
不過，退一步想：即使金小姐真的是騙子，羅弋也不會過度計較。那個創意與其被埋沒，即使被盜用，起碼讓人知道了這樣一個作品。
伴隨着沉重的腳步聲，郝經理怒氣重重走進了辦公室。
“你竟然把推介搞砸了！對方賴經理說我們找了個臨時工去！連大綱都沒看好！他要終止合作！這個損失你來承擔嗎？”
他一進來就怒不可遏的訓斥羅弋。
羅弋已經知道他會是這個狀態，硬着頭皮小聲說：“我承擔。”
經理一口水噴到他臉上：“你承擔得起嗎？！”
羅弋擦擦臉，不再說話。
郝經理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老闆認識愛米臣的高層，我們壓根得不到這個機會，後續還有好幾個地產計劃在談。現在你完全搞砸了！你現在剖腹都彌補不了損失！”
他怒火中燒，再次提出了他的著名理論：果然，你們這羣小白臉辦事就是不靠譜。
一旁的a組長過來安慰經理。說：“我會拿着禮物去找賴經理好好求情，重新爭取下機會。”
羅弋看着他那張略帶得意的臉，本來想諷刺地問他病好了沒，但沒問出口，只是站着沉默。
“你收拾東西，明天別來了！”郝經理吼道。
周圍同事聽到這句話，紛紛驚訝。一邊的阿禪眼圈都紅了。
建國從門外衝進來，溫和勸場，“郝經理消氣！公司還沒有因爲一次失敗推介就開除人的。”
羅弋歉意地說：“經理，我會再約下賴經理，儘量補救。”
“你以爲你誰？”
經理又是噴他一臉口水，“人家一個大公司的經理天天等你約嗎？”
此時郝經理電話鈴音想起，他沒好氣地喂了一聲。
不知道電話裏聽到了什麼，突然臉就僵住了。
在場所有人都見識到了一個人的表情，在幾秒內從爆怒到諂笑的驚異轉變。
郝經理“是是是”了幾聲後，喜形於色地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拍拍羅弋的肩膀。他語氣破天荒地和藹：“羅弋啊，小夥子，好好幹，有前途！”
羅弋對他的突然轉變摸不着頭腦。
郝經理笑呵呵，“總經理打電話說愛米臣的高層很滿意你的那個動畫不，壁畫構思。好小子，有一手！”
他語氣平和，好像剛纔那個暴走的人壓根不存在。
如此變臉速度，令人拜服。
a組長怒視着羅弋，好像看着一位犯規的小人，沒想到會突然來個這樣的反轉。
郝經理對着羅弋讚賞的點點頭，“你這個策略很迂迴嘛，趕緊準備準備吧，過幾天去談細節。”
羅弋不理會a組長喫人的目光，對賴經理點點頭。
公司所有人都懵逼了。
郝經理走後，組員圍着問羅弋發生了什麼。
羅弋撓撓頭，說“大概今天的金小姐……不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