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姐語氣冷淡:“郝經理,這是我們私人的事,你去忙吧。”
“好好好。”
郝經理答應着悻悻離開,快速撤了出去,遠遠回頭看了眼對峙着的兩人,擦了擦頭上汗。明明前幾天還一副惺惺相惜的樣子,今天就鬧僵了,真讓人捉摸不透。
見他臉上怒氣未消,金小姐低聲平和說道:“何必這麼折磨自己,你上次不是也說了……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那是120多條人命!”羅弋紅着眼睛看着她。
“該放下的始終要放下你又何必活在過去裏?你看這個世界如今大不相同,我們爲什麼不能好好相處……”
“爲什麼你做了那麼殘忍的事,可以這麼心安理得?!你做得到,我做不到。”
金小姐伸手去拉他,口中說着:“如今已然這樣,沒法改變了,你我之間畢竟血濃於水……”
羅弋把她的手一把打開:“我的親人早就死完了!”
見他依舊這麼倔強,她也露出了些許強勢:“就算你不願意承認,我也是你的母親!”
羅弋麻木一笑:“我母親早就死了!”
說完,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的朝廣場另邊走去。
“子琪!”
她在他身後喊了一聲。
這個名字伴隨羅弋整個前半生,那是他極爲珍惜的的過去。
可是羅弋的腳步卻是沒有絲毫的放緩,因爲這個名字已經被他連同過去,一起丟棄了。
金小姐看着他決絕的背影。果然,他還是不能原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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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弋回到家,拿出鑰匙開門,房間裏看起來比以前陰暗了很多。
四處找了一圈,沒找到楚信的身影,他有些意外,楚信的房間空空如也,平時楚信都會一直在房間呆着,由於怕光,房間的窗簾都會不留一點縫隙地拉上。
此刻,楚信卻不在家中。
想起昨天沒人接聽的電話,直覺告訴羅弋,他似乎昨晚就已不在了。
羅弋思量,楚信的身體已經恢復。出個門大概也不奇怪。
他坐在沙發上,房間恢復了以前的空寂,腦中又想到了金小姐的事情,思緒亂了起來。
接下來自己要怎麼辦?離開這個城市的話去哪裏?從事什麼樣的職業?一切又要重新開始嗎?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本來以爲自己已經開始了新生活,沒有想到會突然這樣被打破。
最近精神壓力大,好幾天沒有休息好,此時一股睏意襲來,他帶着亂飛的思緒陷入了沉睡。迷迷濛濛中睡着,等他再次睜開眼睛,天已經黑了。
看看眼牆上的掛鐘顯示晚上9點,一覺竟然睡了好幾個小時。
此時,楚信還沒有回來。
羅弋走到窗旁,拉開窗簾,看着窗外的夜幕。
心想:等楚信回來,該怎麼給他說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呢?如果直接說玉已經沒戲了,楚信肯定會絕望吧。
當知道金小姐身份的那刻,他就知道讓她幫忙是不可能有結果了。
正想着,低頭看到樓下一角的陰影處站立着一個人影,一動不動,羅弋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人影身形瘦削,很熟悉。
他站在那做什麼?
羅弋試着朝他揮手,楚信一直沒反應地站着,他心中隱隱感覺不妙,下樓去找他。
今晚雖然有月光,卻多了幾分昏暗。
羅弋走近那個影子,的確是楚信無誤。
“你站在這做什麼?”羅弋問。
楚信一動不動背對着他。隔了半分鐘纔開口回答:“曬月光。”
他一向喜歡搞這種新奇怪異的事情,羅弋對他說:“你不在屋子裏呆着,萬一韋覺出現就危險了。”
楚信轉過臉來,面無表情。黑色的瞳孔在他灰白的臉上襯得有些嚇人,幽幽答道:“他傷比較重,短時間內好不了。”
羅弋想到上次拍賣會上見到韋覺的情景,臉色的確是一副舊傷未愈的樣子。
楚信黑色的外衣被夜風吹動,筆直站着猶如一個牧師。
“我這有個不太好的消息……那塊玉”
羅弋知道遲早要對他說這些,準備告訴身上所發生的這些事。他已經決定把自己的過往都告訴楚信,和他一起面對眼前的一切。
可是,眼角不經意掃到他的身後,突然看到楚信腳邊陰暗處露出一隻人的腳。
羅弋以爲自己看錯了。他走上前去,趁着月光,一個女人以一種怪異的姿勢癱倒在角落,身體灰白僵硬。和垃圾混在一起。
羅弋驚愕住了,確認了一遍沒看錯,顫抖地問楚信:“這怎麼回事?”
楚信直勾勾盯着羅弋,平靜答道:“餓了!”
羅弋看他絲毫沒有愧疚的表情:“你不是要變成人,不害人的嗎!?”
楚信一反常態地冷漠:“我可不記得這麼說過。”
一瞬間,羅弋發覺他和之前不一樣了,整個人散發着陰暗的戾氣,讓人難以接近。
“難道你不想變回人了?”
楚信冷笑一聲,牙齒在夜色中透了慘白的光,嘴角上揚,露出兇相。
羅弋腦中瞬間回想起韋覺小弟子的話,問他:“那你之前的一切,都是騙我?”
楚信忽地伸出爪子扼住他的咽喉:“你簡直是個廢物……發現了你母親的身份就要再次逃避?離開這個城市?”
羅弋去掰他的手,驚異問道:“你都知道?”
楚信力氣很大,將羅弋脖頸掐出血,這一刻,羅弋已經感覺到了楚信的惡意。他的形象前後的差距太大,甚是可怖。
楚信散發着寒意,黑色眸子看着他:“我等這麼多年才找到你,明明有一副不懼怕陽光的身體,卻要一心求死,簡直暴殄天物!”
羅弋看着他的臉越發猙獰,喫力地對楚信說:“想要藉助那塊玉已經不可能了!”
楚信冷笑:“那就把你的心挖出來和我換換,看我會不會得到一個全新的身體!”
楚信手伸向他的胸口,黑色的指甲鋒利地滲了進去。
羅弋一陣刺痛,伸手快速拿住他的手腕,用力撇向一邊,伸腳狠狠踹了楚信一腳。
那一腳力氣很大,楚信踉蹌退了幾步。他衣服被踹開,露出裏面青色的皮肉,一股死亡的氣息傳來,他衣服下面的身體竟然有些許的腐爛。
楚信將他一把甩到地上,羅弋額頭擦過地面,流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