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那是金小姐！”他對韋覺說。
韋覺點頭：“我知道。”
“她和羅弋會不會有危險？”建國語氣透着擔心。
韋覺看建國表情茫然，猜想羅弋沒有把和金小姐的關係告訴他。答道：“不會，金小姐會保護他。”
想到他們兩個都是妖怪，建國放心幾分，卻還是覺得怪，“她爲什麼突然出來幫羅弋？我們爲什麼要跑？”
韋覺嘆氣：“回頭讓羅弋親口給你解釋吧……”
——————
姜少琰又一次跪在地上。
對面坐着金小姐，空氣從來沒有這樣肅殺過。
他低着頭，腦中尋找着藉口，“我沒想害他……這件事我也在調查……”
“還嘴硬！”金小姐打斷他，透着嚴厲。
姜少琰趕忙解釋：“羅弋在公司咬了個女孩，本是象徵性地請了個大師來，沒想到……”
“是他咬的？”金小姐問。
姜少琰仰起頭和她對視，心中忐忑，剛想說是。
金小姐的臉上突然露出幾分失望。
“沒想到你開始騙我了。”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姜少琰，語氣依舊平靜。
姜少琰心虛，還沒來得及迴應，身後姜少琰的祕書“撲騰”一聲跟着跪了下來。
“是我做的，和公子沒關係！”
姜少琰的祕書是人類，因爲身世可憐一直跟着姜少琰，雖然外表普通，卻頗有能力，多年來幫姜少琰處理過不少事情。
他的本名早已捨棄，跟着姜少琰改名換姓叫姜寧。姜少琰扭臉看向他，姜寧眼神堅定，說：“我這麼做是爲了給羅弋教訓。”
金小姐知道他歷來穩重，“不用在我面前演戲。”
她目光落回到姜少琰的身上。
姜少琰趕緊說：“要罰罰我……”
“黑石是你請來的嗎？”她問。
姜少琰手心有汗，這一客竟然不知道該承認還是不承認。
“有人彙報說，黑石最近有一大筆錢進賬。”金小姐說着，似乎對這一切瞭如指掌。
姜少琰已經露出驚駭，意識到沒辦法再隱瞞，他和黑石私底下的協議做的很保密，原本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這一秒內心已經動搖。
他一擡眼，看到金小姐的目光，瞬間有些怯懦。
金小姐問：“他的身份，你已經知道了？”
姜少琰低下頭。
“你做這一切是爲什麼……”金小姐語氣雖平靜，卻隱隱透出嚴厲。
“我只是覺得他總是對你不敬，想教訓一下……”
金小姐聽到這話，冷笑一聲，氣氛有些凝固。
姜少琰已經不敢擡頭，聽出了金小姐語氣裏的失望。
“很多年前你說要變得和我一樣，說永遠不會對我有半個字的隱瞞和欺騙……今天之前，我還以爲你能做到。”金小姐看着窗外的景物。
她的確失望了。
這麼多年以來，姜少琰一直跟隨她，如同親人一般相依爲命，如今他卻對羅弋做出這樣的傷害。
換成別人她是不可能輕饒的。
“既然這麼熱愛自由，你走吧……”她淡淡說。
姜少琰聽到這話猶如晴天霹靂。擡起臉看到金小姐冰冷的臉，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是我做的！我知道錯了!”
姜少琰眼淚一下子流出來，他沒想到她可以這麼決絕，一直以來，金小姐都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依靠，縱然他有了如今的一切，也從沒有想過脫離她生活，身後的姜寧跟着祈求。
金小姐冷冷道，“你這麼有主見，什麼事都能自己決定，何必活在我的牽制下。”
金少琰帶着乞求的語氣：“我會處理好後面的事，不會讓他再有任何爲難……把這些事處理得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金小姐看他這副模樣，沒有再說什麼，起身去了羅弋所在的房間。
羅弋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口透明棺材裏面。
棺材如同用冰砌成，冰涼沉重，他想打開棺蓋出去，卻使不上力氣。
他想起自己是被黑石關在籠子裏沉入地下，卻記不起來後來發生了什麼，只是渾身疼的難受。
透過棺蓋看到房間天花板，一盞華麗的吊燈，明亮卻不刺眼。
隨着腳步聲房間門被打開，金小姐緩緩走到了棺前，見他已經醒來，臉上的表情略微緩和。
“你需要休養一陣子。”她說。
“放我出去。”
金小姐早已習慣他這樣的態度，“地下陰氣腐蝕嚴重，等恢復了才能離開。”
羅弋身上斑痕累累。她走到另一邊，“趁着這個機會，我們好好聊聊吧。”
她嘆口氣，“這麼多年來，你恨我無非是因爲我殺了他們，可你不想想，如果不用他們給你續命，你哪來這樣一副人類的身體？”
金小姐隔着棺材，聲音不大，但羅弋聽的很清晰。
“你想當人……我把你的身體造的和人一模一樣，這是多少活在暗處的妖怪可望不可求的！”
羅弋眼睛看着天花板的吊燈，心中在強忍。
她繼續說：“過去的事早已過去，你就當做是一場夢。”
“那你能讓我變回人嗎？能讓我爹復活嗎？”
她知道他始終拗不過這兩個心結，只是這兩件事，是她絕對不會去做的，羅弋也知道她不會同意。
“你爹……他就算當時不自縊，到現在也早已入土，人的壽命本來就短，何必強求。”
金小姐如同在說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羅弋看了眼她此時如同陌路的面貌，心中一片涼意。
“爲什麼你能這麼冷漠？就算你高高在上，他畢竟和你共同生活了幾十年！”
金小姐對羅弋的質問不爲所動，“我當年在府中養傷寄居，他借我化解災難，各取所需，就這麼簡單！”
這些話，從金小姐的口中說出來，就像刀子絞進羅弋的胸口。
多年來，每每提起父親他都會產生莫大的愧疚。羅弋咬着牙：“親情對你來說可以這麼卑微。”
“若是真的卑微，我會花這麼大的代價讓你活着？”
羅弋反駁：“那是你不願一個人活！你捫心自問，從小到大有沒有盡過一點責任？”
金小姐看着他，“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你。”
羅弋拍着棺蓋大吼：“別拿我當幌子！”
他眼淚已經不爭氣地流出來。
羅弋恨自己沒骨氣，幾百年了，竟然還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淚順着眼角流下。
“我直到6歲才見你第一面，如果不是奶孃告訴我，甚至都不知道在這個世界有你這個親人，我不清楚你的模樣，只知道你房間永遠關着門，就算快病死了你也沒去看過我一眼。虧我一直以爲，你是得了重症纔會活得這麼辛苦……”
羅弋看向金小姐。
“可你呢！你做了什麼？你殺了所有人，逼死了我父親，還把我變成這個鬼樣子!”
金小姐聽他說着，淡淡答：“……不得已。”
聽到這句可笑的“不得已”，羅弋竟然笑了出來，或許這就是橫在兩人之間最大的鴻溝，多說無益。
金小姐不願再爭論這些，“我可以彌補，你要什麼我都能幫你實現！”
“不必了，放我出去。”羅弋說。
金小姐看着他那張倔強的臉。
最終還是讓人拿開了棺蓋。
羅弋忍着傷喫力地從棺材出來，臨走前對她說了一句：謝謝。
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
大廳裏。
姜少琰還在那跪着。
羅弋走了過去，看到他此刻的模樣，原本他想過，只要再看到姜少琰他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頓。可是現在他只覺得累，不想再和他再有任何糾纏。
“事情都是我做的，我向你道歉。”姜少琰破天荒地說。
“道歉有用嗎？”羅弋問他。
“如果我現在沒有站在這，估計已經魂飛魄散了，道歉有用嗎！”
“那你揍我一頓？我不還手。”姜少琰並不想低聲下氣地和他說話，然而此時此刻又不得不低頭。
羅弋冷冷哼了一聲，朝大門走去。
姜少琰以爲他就此離開。
沒想到羅弋快到門口時突然折回來，揪起他的領子在他臉上用力打了一拳！
他下頜幾乎被打斷，一陣疼痛，姜少琰看着羅弋，他知道自己不能反擊。
“不打你都對不起我自己。”羅弋說完又給了他一拳。“這是替那個女孩打的！無事生非。”
姜少琰的嘴角已經有血跡，他伸手擦了擦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眼神依舊桀驁。
走出這棟別墅的大門，羅弋竟然有點不習慣外面的光亮，估計是在地下關了太久。
剛走沒幾步，還沒緩過勁來，突然就從外面圍上了一羣記者，圍着他開始拍照。
“羅先生，請問你和金小姐是什麼關係？”
“你從這個別墅出來是不是證實被包養了？”
“是因爲錢嗎？您作爲一個男人不覺得丟臉麼？”
羅弋被這堆問題問的心煩意亂，道：“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用力掙開他們的圍堵，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