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弋坐在車後座,看着窗外匆匆而過的風景,前面建國和安楠放着節奏感很強的音樂,開心的唱着,活脫脫像倆剛從監獄裏放出來重獲自由的人。
他心中無奈嘆口氣,大概這倆人就是當作春遊去的吧……
二人唱的正high,突然一陣警鳴聲大作,一輛警車攔住了他們,安楠疑惑地停下車,一個警察走過來敲他們的車窗。
“下車!”
“怎麼了,啊sir?”
建國學着港片的語氣調皮地問那位警員。
警察臉色帶着嚴肅,三人一頭霧水。
“你們車裏裝的是什麼?”他問。
三人都從車上下來,向後看去,這才發現公路上稀稀拉拉的一路血跡,在他們車後留下印記。
活像後備箱裏藏了具屍體。
建國和羅弋臉瞬間白了,安楠走過去爲難地打開後備箱,原來後備箱裏放了個大箱子。
箱子被打開檢查,裏面全是成包的血,還有一些冰袋覆蓋在上面。由於路上震動,有一些包的不緊的都散開了。
安楠趕緊解釋:“這些都是雞血鴨血……我們要去祁連山賣小喫……”
警察反覆檢查了車,又簡單鑑定了一下血包,確定一切正常才離開,告誡他們管好自己的東西。
他們走後,建國大大的訓斥安楠:“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東西沉不說,到地方味兒都酸了……”
安楠有些慚愧,然而口氣還是理直氣壯:“食物當然要準備充足啊。”
安楠口中所說的食物當然是給羅弋的,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羅弋,自己也沒想到會在半路發生這樣的事情。
羅弋心中一陣感動,語氣柔和道:“算了!我知道你爲我好,關於食物我有辦法,等到地方了我出錢買一些家禽就可以了……沒必要花力氣拿這些的。”
其實安楠這個舉動讓羅弋有一些觸動。去祁連山路途遙遠,她還能爲他考慮食物,不禁有點小感動
建國知道羅弋心軟,趕緊搗搗他的的胳膊,小聲說:“你不會這樣就感動了?她這是在作秀啊。”
安楠得意地做了一個鬼臉。
車接着按照導航接着行駛。
走了將近一天也只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晚上,三個人弄了帳篷,撐起睡袋睡到公路一旁的空草地。
本來是打了兩個帳篷,羅弋和建國一個,安楠單獨一個,但安楠藉口怕黑,硬是要跟他倆擠一個帳篷,這讓羅弋頭痛不已。
羅弋覺的她過於膽大了,一個女孩竟然這樣不注重自己的名節,沒想到建國居然同意了。
“怕什麼,又不是睡在一個袋子裏,三個人一起也有安全感。”建國說。
外面夜空清晰,安楠睡在倆人中間,精神抖擻,纏着羅弋問了無數個問題。
比如他活了這麼久,都去過哪裏?有沒有遇到什麼有意思的事?有沒有談過戀愛或者談過幾次?還有他那時候的人都是什麼樣子的??
羅弋被她問的不知從何答起。
最後建國都看不下去了:“你哪來這麼多問題!快睡覺明天趕路。”
安楠壓根不理他,接着追問羅弋:“你有初戀嗎?說說你初戀的故事吧。”
羅弋想了想:“算是有吧,不過都不明朗。”
這麼一說建國反而也被勾起了興趣:“誰?長得好看嗎?”
羅弋嘆口氣,知道今晚是躲不過去了,便老實回答:“以前我們家有一個丫鬟,叫玲兒,長得也好看……我當時挺喜歡她的。”
“我靠!”
建國像發現了新大陸,問羅弋:“然後呢!?”
“……沒有然後,我那時候身體不好,天天吃藥,也不好意思對她表明心意。”
安楠問:“就這樣無疾而終了嗎?”
羅弋嗯了一聲,“我當時留洋了好些年,回家之後就開始生病,壓根沒有多少時間去經歷感情,挺遺憾的。”
安楠心中竊喜:“那是你緣分沒有到,現在有我了!”
“你拉倒吧!你倆現在都不是一個物種。”建國冷冷地澆滅她的熱情。
安楠絲毫不理會建國的打擊,一直接着追着問羅弋,恨不得鑽進他的睡袋裏面。
建國雙手枕着腦袋:“我這有什麼好講的……俗人俗事而已。”
羅弋說:“那你講一段讓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我們聽聽。”
安楠雖然很想讓羅弋講自己的事,但是出於禮貌還是對建國說:“那咱們趁着今天晚上,好好聊聊天。”
建國透過帳篷的透明頂端,看向外面的夜空。
突然幽幽地說:“其實我這一輩子也沒有經歷過什麼值得說的事情。”
羅弋說:“那你就隨便說兩句吧,我們都沒聽你講過你以前的事兒。”
建國看着夜空,想了一會。
“我想起來很久之前,一個晚上,也是這樣躺在草地上過夜……”
“跟誰?”兩人同時問。
建國一笑:“一個親人年紀很大留着鬍子,叫他爺爺更合適。”
安楠覺得有點跑題,她本來是要聽建國的愛情故事,卻沒想到他說起了個老頭。
不過羅弋很認真的在聽,她也不好意思打斷。
建國似乎突然沉入了回憶之中,“那時家裏太窮了,上頓不接下頓,爺爺經常偷偷省下飯給我喫,他已經80歲了,很瘦……”
羅弋聽着建國的口氣,突然覺得他此刻散發出一種淡淡的憂傷。
建國接着說:“後來有一天他把我叫到面前,告訴我說,家裏的存糧要喫光了,他年事已高怕不能再照顧我,要把我送到一個遠方的親戚家,那個親戚家比較有錢,去了我就不會再捱餓。”
“我們收拾了東西,他領着我出發,我們就像現在這樣一路走走停停,晚上躺在草地上看星星,他給我講了很多故事,那時我很開心,並不知道那是他最後的日子”
建國突然停住,看着夜空發呆:“如果我那時不同意就好了”
羅弋扭頭看看他,這麼多年以來,他都是沒心沒肺的活着,但是在他內心深處,有一塊柔軟的地方是留給親人的。
安楠本來還想說他幾句,聽他講這些也不由的心軟:“哎呀,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現在挺好的。”
建國淡淡一笑,揉揉眼睛:“是啊,都過去了,有點困了……睡吧。”
見氣氛突然變得悲傷,二人不再打岔。
羅弋想着剛纔建國說的那些話,想起了自己過去同家人生活的日子,也是有幾分悽然。
三人逐漸睡去。
睡到半夜,一隻大手輕輕拍了拍羅弋肩膀。羅弋警惕地睜開眼睛,發現是建國,他行爲詭祕地噓了一聲,指指外面。
羅弋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拉着羅弋連夜趕路溜走!
兩人互相會意,起身悄悄地鑽出了帳篷。
羅弋看了看天色,低聲問他:“咱們要這麼走的話,她會不會有危險?”
建國指指手上的表:“兩小時天就亮,她很快就能醒。”
兩人合計了一下,決定馬上閃人。
然而剛起身,便意識到:他倆的身份證件和錢都在安楠的包裏。
建國趕緊去找尋包的身影。
把頭伸進帳篷,安楠突然翻了一個身,拍拍自己的睡袋,用帶着睏意的聲音說:“東西都在我這……別想甩我,我到了地方就自己玩去,放心!”
此言一出,羅弋和建國尷尬的沉默了,兩人都嘆口氣,乖乖回去躺下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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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天后。
幾個人終於到達了祁連山腳下。
建國看着大好風景一陣感慨。
轉身不忘提醒安楠:“祖奶奶,到地方了!您可以走了,剩下就是我們老爺們的事了。”
安楠知道他們在找重要的東西,具體是什麼不清楚,自己一個女的免不了會拖後腿,“我去附近的景區轉,然後就近住旅館,你們有什麼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哦!”
建國對她說:“我們說不定會在這呆十天半個月,你轉悠兩天就趕緊回去吧。”
安楠已經走遠幾步,擺擺手:“到時給我電話,我來接你們~”
說完還給一邊的羅弋做了個飛吻。
建國嘆息一聲,拍拍羅弋的背:“我就說!女的不能招惹,你看看她自以爲是的樣子。”
羅弋撇了眼他:“你好像忘了她是誰的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