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放了她!”
姜少琰冷笑。
建國揚起手化出佛珠向姜少琰攻去,被金小姐一把擋住。
金小姐此時已對建國起了殺意,伸手向他打去,沒想到卻被羅弋擋在前面。
金小姐看他如此執着,瞬間失望。
“你就不能清醒一點!”她語氣帶着嚴厲。
羅弋執拗地看着金小姐,“放建國一條命。”
身後的建國也苦笑一把,“算了……羅弋,我們遲早會來個了斷……”
金小姐看着羅弋的眼神由失望變成了憤怒,看的出在極力隱忍,她對羅弋的做法已經徹底寒心,臉上青筋隱隱爆出。
突然,整個人一陣難受,口中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
所有人大驚,連羅弋也愣住了。
金小姐伸手擦擦口中的血,竟突然笑了出來,面貌變得有幾分恐怖。
建國看出來,她這是舊傷復發了。
金小姐眼中透着寒氣,“將近四百年了,你的師父雖慘死,卻也重傷了我,至今未愈,如今我的兒子也背叛我……這就是天意吧!”
她看着羅弋,羅弋心中看到她這個樣子不忍,但又做不到站到她那邊對付建國,這種兩難已經困擾他許久。
金小姐伸出手,建國以爲她要攻擊自己,卻沒想黑色的頭髮像一把大手將羅弋甩倒在地。
羅弋的臉上身上瞬間幾道血紅的印記,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吐出了血。
建國大驚,她這是要殺羅弋!
金小姐眼睛已經變成了紅色,“我爲你做了那麼多事情,你就是這樣回報我?”她聲音淒厲,口中依舊有黑血,這次傷口復發比較嚴重。
姜少琰看出來狀況不好,見建國要對她出手,便先發制人,一把將安楠拋了下去,建國趕緊反身去接住安楠。
姜少琰扶住金小姐,金小姐推開他,化出了一頭豹子一樣的黑獸衝出來攻擊他們。
羅弋渾身幾乎被摔碎,意識還有幾分清醒,他喫力到金小姐面前跪了下來,口中還有鮮血,“求你……放了她們!”
“放了他讓他找我報仇嗎?”金小姐嚴厲問。
羅弋眼中已經有了淚,多時的委屈和左右爲難,同時涌上心頭,“別再讓我夾在你們中間了!”
他上前抓住金小姐要攻擊建國的手,朝建國喊:“……快帶着安楠走!”
“逆子!”金小姐震怒,話音剛落黑色豹子撲向了建國張開血盆大口。
羅弋被金小姐頭髮層層纏住從地上拽起來再次狠狠甩在石宮地上,羅弋翻倒在地幾乎粉身碎骨,口中鼻子中全出了血。
金小姐面部的皮已經有些裂口露出裏面褐色的鱗片,整個人看着詭異萬分,
姜少琰從身上抽出一把匕首,“這種白眼狼留着它幹什麼!”過去就要殺羅弋,被建國上前擋住打了起來。
姜少琰哪是建國的對手,被建國一把佛珠狠狠摁住倒地!
建國知道看羅弋已經失去了大半的意識,知道今天凶多吉少,想把羅弋帶走被黑獸咬開,建國按着傷口,爬到羅弋身旁,胳膊摟起羅弋就要把他往門口拖,羅弋已經神智不清。
剛纔亂鬥,地下宮殿出現了裂縫,整個石宮顫了一顫。
安楠反倒是裏面受傷最輕的,見旁邊一個石頭要落下,露出了口子,朝建國喊道:“我們快逃吧,不然會死在這!”
建國還在拖着羅弋,金小姐鋒利的頭髮將羅弋捲了回去,建國本來受傷的傷口被撕裂在地上疼的無法起身。一塊塊石頭從上面掉落下來。
安楠站在石宮裂口處,哭着看着這一幕,“建國快出來……”
然而他還是想拉一把昏迷的羅弋,羅弋整個人被金小姐拖着離他越來越遠。
“羅弋!”
建國絕望地看了一眼他,看石宮還在震動,咬着牙爬到了安楠所在的裂口處。
在兩人出來的那一瞬,一塊巨石轟然而落,將地下宮殿重新封住。
“羅弋會有事嗎?”安楠眼圈紅着問。
建國搖搖頭。
————
冰冷的石門,將裏面和外面隔絕成兩個世界。
幽暗的地下宮殿,金小姐坐在冰涼的石座上。
她身上皮膚多處開裂,褐色的鱗片露了出來,臉頰上的人皮已經脫落了近半,佈滿鱗片的臉幽暗的光下顯得可怖。
她一動不動地盯着面前的水晶棺。
羅弋躺在裏面,身上傷口還未癒合。
她從石階上走下來。
看着棺中的羅弋,想到自己這麼多年做了這麼多努力,最後還是徒勞無功。
“要知道你這麼狠心,我又何必做這麼多事情。”她說。
她是真心想和他好好相處,可惜每次都事與願違。
她想起在羅弋出生前夕,有地靈出現,告訴她:這個孩子只一次做人的機會,且命力脆弱,她雖然是他的母親,但是自身妖氣太重,會衝煞他微弱的脈輪。
於是羅弋自一出生便交於別人撫育。那時候,旁人都說,他的母親是個狠心的女人。
可是這其中的無奈又有誰能知道。
這是她千百年來唯一的親人,卻從小不能靠近她。
在他去世的那天,她終於走進了他的房間,看着已經逝去的孩子,臉上和身上多處淤青和久病產生的斑塊,可想而知他生前的痛苦。
多年前,她在山上曾聽一位年輕婦人給襁褓中的嬰兒唱歌,那時她忍着飢餓在蕭瑟風中看着那對母子,她羨慕人類,羨慕相濡以沫的親情。
可惜自己卻始終得不到。
那時,地靈再次出現安慰她:這個孩子本應在13歲時夭折,如今已經多活了十年。
她卻不肯認命,人類的生命太短了!當什麼人類,一開始自己就錯了!
地靈嘆口氣勸她:“即使你把她變成妖怪,你們兩個也是相沖的!
她不信。
如今,她佈滿鱗片的手摸着棺蓋,指甲在冰棺上劃出痕跡,是那樣的醜陋。
“也罷,既然天意註定我們沒辦法和平相處,就成全你……”
她將棺蓋移開,伸出手按在羅弋的天靈蓋上。
“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又何必強求。”
她伸出手將他的魂魄一絲一絲地抽了出來。
然而在最後的那一刻,往事又在腦子中浮現,她想起他幼年時候,爬到他的房間的榻上,用童真的語氣說:“我以後長大了要學醫,把母親的病治好。從此母親便不用整日呆在房門之中……”
想起這句話,一滴淚水便滴在了棺上。
這麼多年,就是這句話一直支撐着她到現在。
那時候的羅弋,對她是充滿信任和尊重的,在外留洋的10年,信中掛念最多的就是她,留洋歸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拍了一張和她的合照。還告訴她,要帶她去西洋看各種新式的車馬。
到底是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良久,她把手放回在他的額頭。
羅弋的感官騰起一絲黑氣,順着金小姐的手蔓延。
姜少琰來到一片混亂的石殿內,看着受傷的金小姐一陣心疼。他怒視着棺裏面的羅弋,“還留着他幹嘛,他就是一個白眼狼!”
“算了……”
金小姐說,“就讓他一直這麼睡吧……永遠不再醒來。”
姜少琰對她的行爲感到不解,他覺得羅弋根本就是個無情無義的混蛋。
“他跟我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是個叛徒!”
金小姐眼中透出落寞,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鱗片,“我要閉關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外面的事情你來打理吧。”
說完留下一句,“好好看着他。”
便進了另一個石門裏面。
姜少琰在金小姐走後,心中苦悶,厭惡地踢了好幾下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