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顏色青中發黃，似乎已經落下很久。</p>
建國看到那個葉子表情怔了一怔。</p>
他把地上那一片葉子撿起來拿在手中。</p>
“這是做什麼？”他問。</p>
混沌只是笑着看他，“或許是上天的安排”</p>
建國看着那片葉子，都說這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但這個葉子和似乎和他小時候見過的那個一模一樣。</p>
建國原本吊兒郎當的表情已經完全消失，逐漸皺起了眉頭。</p>
不遠處的羅弋似乎敏銳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他一直看着建國沒敢問怎麼回事，只是同樣詫異於那個莫名其妙的葉子。</p>
那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葉子而已。</p>
建國手中拿着葉子低下頭看看地上的格子，這時，格子上終於有一個字逐漸浮現了出來，是一個大大的“化”字。</p>
看到這個字，建國終於明白，這一局果然是專門爲自己設立的！他的表情已經轉成了嚴肅。</p>
整個人看着那個“化”字發起了呆。</p>
他還記得，幼年時候站在一個樹下，那時年幼的明空經常聽師父講佛祖的故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佛祖拈花一笑”的故事。</p>
他問師父，“師父，佛祖可以用一朵花去教導世人，可是我們到達不了那種境界，假如我無法靜下心來的時候該怎麼辦呢？”</p>
那時的師父驚訝於明空年紀小小就能問出這樣的問題，笑着從地上撿了一片葉子，對他說：“佛祖拈花一笑，是要告訴我們心境豁達，倘若你有想不通的事情可以拿着這個綠葉冥想。35xs”</p>
明空把那個葉子拿在手中。</p>
“可是這樣的葉子世間萬萬千，拿着它有什麼用呢？”</p>
師父答：“單單一片葉子柔弱凋零，但倘若萬千聚集就可以遮天蔽日。”</p>
師父伸出蒼老的手握住了明空小手，明空手中還是那個綠葉。</p>
“一葉障目，葉子也是人心中的魔障所在，倘若你再有想不通的事，便拿着它思索，若最後葉子隨風而化說明你的心結解開，若是不化就說明你得繼續修行。”</p>
年幼的明空似懂非懂，點點頭接着握着那片葉子。</p>
從那以後，他再有想不通的事，參不透的經文和道理，就一個人拿着葉子坐在那發呆，然而那些問題無論最後有沒有想通，葉子都沒有化掉過。</p>
起初他一直以爲是自己能力不足，需要修行的地方太多。</p>
到後來才逐漸反應過來，師父那樣說只是想讓自己靜下心來而已。或許，他早早就看出來自己有一顆不安於世事的心。</p>
建國扭過頭來，去看一旁的混沌。</p>
“這是要幹什麼？”</p>
混沌站在一旁笑着看他，面容依舊是平靜。</p>
“我相信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35xs”</p>
混沌在自己的格子中走了兩步。</p>
“歷來，無論哪種考驗外在的危險都是最容易對付的，反而自己心中的那一關是最難過。”</p>
建國又看向手中的葉子，“沒有什麼好難過，只要自己心中知道要什麼，便不會輕易受人蠱惑。”</p>
他剛說完這句話，突然一個渾厚的聲音從耳邊響起。</p>
“明空！”</p>
這個久違的法號令建國整個人一愣，他擡起頭才發現，原本天台上所有的東西都消失，羅弋和混沌已經不知去處。</p>
眼前瞬間有了一股刺眼的光亮，他用手遮着眼睛適應了很久纔看清面前是一個巨大的佛祖雕像，佛像莊嚴肅穆佇立在自己面前。</p>
“明空，你可還記得當日發的誓？”</p>
“弟子一刻都沒有忘過。”</p>
建國低下頭，他的着裝打扮已經完全變回之前出家時的樣子。</p>
佛像的聲音似乎響徹環宇。</p>
“你私自修煉經書，已經犯下重罪，可知錯？”</p>
明空面不改色，“弟子一直都知道這是錯的，這些年一直有意彌補。”</p>
佛像又說，“當年你不顧禁令修煉經書說要先爲你的師父報仇，再向我請罪，可這些年過去一事無成。”</p>
這句話說到了他心中痛處。</p>
明空道：“復仇之路遙遙無期，是我無能。”</p>
“既然如此，你存活在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只會一錯再錯。”</p>
明空仰起頭，“這些年在世間行走，弟子也並非一無所獲，悟到了曾經想不通的癥結。”</p>
“什麼癥結？”</p>
“比如對錯。”</p>
明空雙手一直合着，那些年他無時無刻都在思考這個問題。</p>
“從前我覺得，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但現在弟子突然發現，對可以是錯，錯也可以是對！”</p>
明空盤坐在那，風吹動了他的領子，他的額頭眉心逐漸顯現出一個紅點，整個人顯得清孤了幾分。</p>
“譬如前些時間，弟子讀隋唐史記，看到煬帝修大運河導致民不聊生災禍連連，這在當時是錯的。</p>
然而對於千百年的河道大業來說有大大的好處，它又是對的。</p>
可這條運河在明末時洪水氾濫，使得千萬良田頃沒生靈塗炭，它的存在又是錯的。</p>
這世間所有的對錯都只在他相對的環境中才有結果，對錯的本身沒有對錯。”</p>
佛祖的聲音依舊莊嚴。</p>
“你現在評判的是他人的功績，那你自己錯對又是如何衡量。”</p>
明空垂着眼簾，“我違背師父的教訓私自練經書當然是錯的，可當我學有所成面對世間妖魔除奸掃惡，那麼這就是對的！倘若有朝一日我走火入魔爲同門帶去災難，那我就是錯的。”</p>
“大言不慚！”</p>
佛祖的語氣中帶着怒氣。</p>
“錯就是錯，你違反禁令就是錯。”</p>
明空朝着佛像拜了一拜，“這個錯，弟子從來沒想過否認，只是報仇需假以時日。”</p>
“那如果這一輩子你根本不會報仇成功？難道要這樣一直僵持？仇人的兒子就在你身邊，爲何不殺了他。”</p>
明空聽到這句話心中沉重。</p>
這些就是他當初一直糾結的問題。</p>
“她的兒子，和她無關。”明空說。</p>
佛祖的聲音仍是帶着怒氣。</p>
“想想你的師傅是如何慘死，你竟是這樣的無所作爲，活在這世間還有什麼意義？不如早早隨你師父而去以免禍害人間。”</p>
話音剛落，明空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匕首鋒利閃着寒光。</p>
佛祖的聲音仍在耳旁環繞。</p>
“四百年，將近四百年！你所謂的復仇沒有一絲結果，就算再給你一千年的時間又怎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終要面對的還是失敗”</p>
羅弋站在旁邊，他看着格子裏的建國正襟危坐的在那裏打坐，他閉着眼睛，不知何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匕首，羅弋心中不由得起了一絲擔心。</p>
他向建國的位置走了幾步查看，然而隨着距離的一步步接近，一個可怕的事情發生在眼前。</p>
羅弋看到建國合着的手顏色越來越深，從之前的淡淡的烏青變成了濃重的青黑色正在向胳膊和身體蔓延。</p>
就像中毒了一樣，順着血管快速腐蝕身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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