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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桑心中不舒服,正欲開口懟回去,卻聽得酒宴上熱鬧起來。
前去侍酒的美人們顯然是被提前調教過的,炸雞如何喫,啤酒如何喝,皆是手把手教給各位賓客。
嘗過啤酒炸雞的賓客紛紛發出讚歎聲。
“不愧是辰王爺推薦的酒,入口微苦,後味清爽,正是夏日解暑不可或缺的佳釀!”
“是啊!炸雞與它相配竟絲毫不覺油膩,絕了……”
“……”
“此酒沁人心脾,與西域葡萄酒不遑多讓……”
“這評價有失偏頗,”即刻有人反駁道,“西域葡萄酒雖酸甜開胃,多飲卻膩,此酒與它相比只高不低,恰適合我等男子飲用……”
“有理有理,西域葡萄酒還是留給家中婆娘們喝吧……”
衆人一陣鬨笑。
蕭珩又飲下兩杯,面前的酒壺頓時空了大半。
這啤酒清爽又不濃烈,對於他們這些年少輕狂卻又丟不開學業的學子來說,的確是不可多得的消遣。
畢竟茶喝多了,嘴裏淡得很。
“沈三郎以爲此酒如何?”他轉首問道。
沈溯微微一笑,酒杯捏在在指間轉了轉,徐徐開口,“味道不錯,以我目前的狀態,尚可診脈開藥,治病施針……”
蕭珩忍不住笑出聲來,“您說話真是有趣得緊!”
“是嗎?”
沈溯笑笑不置可否,看向主座上面色有些潮紅的蕭辰,“王爺爲何久久不語,您纔是今晚的主角?”
“王爺有些醉了。”
華笙看出他的異常,心中一咯噔,立刻上前去扶他,“王爺……”
蕭辰緊握酒杯的手微微顫抖,額角上冷汗直流,映着燈光,神情迷濛,呼吸粗重,似在極力隱忍着什麼。
酒宴上一時啞然。
辰王爺發病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王爺身體不適,酒宴交由秋家少爺秋洄主持!”
華笙攙着他先行離去。
衆賓客面面相覷,到底礙於身份不敢開*談,只秋洄從座位上站出來才稍稍反應過來。
“各位,”秋洄舉起手中的酒壺,聲音高亢清亮,“很高興聽到各位對啤酒的高度評價,因爲它出自秋香坊,是由秋家釀造的秋家酒!”
秋家的酒?
底下瞬間炸了。
“我們只知道秋家釀造黃酒,幾十年了從沒聽說過還釀得出其他酒……”
“莫不是秋家大價錢從別處請了釀酒大師來?”
“秋家前些日子被魏家搶了生意,是打算靠此酒東山再起嗎?”
……
“你是秋家少爺?”
有人開始人身攻擊,“秋家少爺出了名的懦弱膽小,怎會出現在辰王府?又怎能得了辰王爺的眼?”
“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呢!酒宴交給她?”
有人嗤笑,不屑一顧。
辰王爺果真會胡鬧!
但秋洄氣質雖變了,臉還是那張臉,並不妨礙在座有些人認識她。
比如恨她入骨的九公主。
“她就是秋洄,仗着自己有幾分才能便不可一世,這酒難喝死了!”
蕭瓏“嘩啦”潑了酒杯裏的酒,恰灑在秋洄腳邊,袍角上洇了幾滴深色。
蕭瓏攥攥拳頭,瞪着圓溜溜的大眼,“這酒嘗着很苦,一點都比不上西域葡萄酒,你還拿來辦酒宴,是想壞我小皇叔的名聲嗎?”
你小皇叔的名聲用得着我壞嗎?
秋洄冷笑,“尊貴的九公主殿下,人與人的口味不同,您喝不慣並不能代表它不好,方纔在座的,可都是對它讚不絕口呢!”
“讚不絕口?有嗎?”
蕭瓏大喊一聲,“誰記得好喝?給本公主站出來好好說道說道!”
場面鴉雀無聲。
“沒有人嗎?”
蕭瓏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秋洄,沒有人覺得秋家的酒好!”
“瓏兒,注意你的身份!”
蕭珩忍無可忍,將她拽回座位上,朝秋洄歉意一笑。
“大家不要聽九公主的玩笑話!秋家的啤酒很好,本宮覺得好,沈三郎也覺得好!”
沈三郎?!
衆人齊刷刷看向沈溯。
“哎呀,”沈溯恍若無人放下手中的酒杯,“今晚辰王爺盡了地主之誼,我這個做客人的喫飽喝足應該懂得感恩纔是,時春!”
他喚柳時春一同起身,“我們去看看辰王爺!”
誰的鍋誰自己背,他纔不當冤大頭呢!
說罷離席,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蕭珩面上閃過一絲尷尬,“秋少爺,這……”
秋洄不理他,直勾勾看向蕭瓏,“秋洄若是哪裏得罪了九公主純屬個人恩怨,您若是心中不痛快只管隨意辱罵我,當然,礙於身份地位的雲泥之別,我不敢還口,但是!”
她目光似劍,盯得蕭瓏心頭一顫。
“您若是圖一時之快貶低好酒,崇洋媚外,那損失的就不止秋家一家的利益了!”
“你什麼意思?!”
蕭瓏強自鎮定,依舊仰着高貴的下巴。
只要你秋洄不舒服就好,損失誰的利益關本公主什麼事!
莫桑突然站出來,“秋少爺的意思很明顯,”他看向蕭瓏,像是看一個陌生人,眼中沒有寵溺,甚至帶着淡淡的厭惡,他與秋洄出身差不多,所以他平生最欣賞有真才實學的人,最討厭仗勢欺人恣意妄爲的人。
蕭瓏今日所作所爲,實在沒有一國公主的風範,像足了後宅那些尖酸刻薄的婦人。
也因此,他言語不自覺的犀利起來。
“啤酒是秋家的酒卻也是大曆的酒,西域葡萄酒再好也只是西域的酒,我們平常喝西域葡萄酒實則是西域人賺着大曆人的銀子,九公主是大曆的公主,卻刻意貶低本國的酒,褒揚他國的酒,鼓動着大曆的子民去給西域送銀子,試問,大曆哪一點比不上西域?”
民力,物力,財力,大曆都遠超西域,本國地大物博,何必自降身價追捧他國的東西呢?
衆人恍然大悟,胸中生出慚愧來。
他們生活優越慣了,自是沒考慮過銀子的問題,遇到好東西,新鮮玩意兒,也只想着高價買入手,很少考慮值不值,更不用說來自哪國了。
何況他國的東西,更能滿足他們的虛榮心。
此刻想想,倒是爲他人做嫁衣了!
蕭瓏被懟的啞口無言,一張臉羞得通紅。
她知道自己方纔衝動了,可她是無心的,哪裏想到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