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過年的時候寄過來一張他在部隊的照片,筆直的身軀散發着英武的氣息。哥哥比他大十歲,小時候哥哥總是帶着他滿山遍野跑,從來不着家。哥哥喜歡當“大王”,村裏的同齡孩子也總是對他哥哥服服帖帖,因爲他哥哥能爬牆爬樹,又擅長跑步游泳。打架也是把其他人打的“五體投地”。從小跟着“孩子王”的哥哥,其他人也從來不欺負他。後來他哥哥高中畢業後沒有考上理想的學校,就自作主張的參了軍,父母當然也同意。當兵在農村也是一條出路。今年公家又給他家發了一個“光榮軍屬”的牌子,每次一進家門大門上那個閃閃發光的牌子就讓他想到了他遠在他鄉的哥哥,他多麼希望哥哥能回來陪着家裏人。
父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也是種地的一把好手,每次去田裏他家的苗子總比旁人家長的旺盛,齊劃劃的苗子就像整裝待發的軍隊,隨時奔向收穫的彼岸。爸爸總是閒不住,今年春忙完了後就同同村的人出去打工去了,前天還給家裏郵了點喫的和用的。
“如果爸爸和哥哥回來,家裏就熱鬧了。”許衛強看着夕陽染紅的一排排雲朵,天際的鳥兒正忙着歸巢。綠蔭掩映的村莊此時也冒起了縷縷炊煙,許衛強使勁兒的撿起一塊兒石子向遠方扔去,拍拍屁股,回家幫媽媽做晚飯去。
回到家,媽媽正在家裏的菜園子摘豆角,菜園子旁早就放好了摘好的西紅柿和青辣椒。“大黃”正對着一隻舊鞋子“哼哼”的低吼着,突然又猛地撲上去使勁兒的撕咬。媽媽看見許衛強回來,就說:“強強,把菜帶家裏洗乾淨切好,今天晚上給你做面喫。”
“嗯,知道了。”許衛強應了一聲,順便把舊鞋子從“大黃”口裏搶回來,扔到大門口。“大黃”叫了幾聲,就一蹦一蹦就往門口衝去了。許衛強回去把菜洗完切好,媽媽和完面很快就把晚飯做好了。喫飯的時候,媽媽說道:“下個星期就要期末考試了,你覺得你能考第幾?”許衛強摸摸腦袋,上次考試他在考場上有點緊張,考了班裏第二,鄉里第七。這次他也不確定能考第幾,但他又向媽媽拍拍胸脯,我能考第一。媽媽笑着說:“下個月你爸爸就回來了,你要能考第一,咱們一家三口就去部隊看你哥哥去!”
“真的嗎?”許衛強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的,難道我今天在山上想的事情媽媽知道了嗎?
“真的,你爸爸今天打電話跟我說的,只要你能考第一,還要給你很大的禮物。”許衛強高興地跳了起來,飯也不吃了,轉身就把書拿了出來,媽媽也笑着:“喫完看也不遲,喫完再看。”
許衛強狼吞虎嚥把剩下的飯喫完,趕忙拿着書就看了起來,今天的飯也沒喫着啥滋味,想着能和爸爸媽媽去看哥哥,一家人在一起得有多開心呀,也不知道爸爸和哥哥變成什麼樣了。
丈夫走了也快有四個月了,家裏的農活也不能落下,她現在還得照顧地裏的莊稼。大兒子偶爾會來一次電話,電話每次都會打到村裏小賣部的商店裏。聽着大兒子彙報式的講話,她還沒來得及再多說幾句,那邊的電話就掛了。每次想着部隊肯定很苦,但大兒子從來也不說部隊訓練的事情,上次寄來的照片發現兒子瘦了,也變黑了。心裏總想着去部隊看一下大兒子。前幾天她就跟孩兒他爸說過這件事情,他爸說工期完了就回來,今天他爸又打來電話,說下個星期就回來。夫妻兩商量着等小兒子考完試一家子就去部隊看大兒子去。
大兒子今年都二十了,再過幾年就得考慮蓋房子娶媳婦的事情。小兒子還要上學,即使丈夫打點零工,加上種地的收入,估摸着今後的生活也是捉襟見肘。大兒子沒上成什麼學,早早地去當兵,但遲早也是要回來的。從農村出來的兵最好是留在部隊,部隊管喫管住管穿,長期留在部隊工資待遇也比在農村強。這次打算去部隊看望兒子就是要跟兒子說留隊的事情。小兒子現在的學習成績很好,老師說好好培養,將來就是大學生胚子。媽媽想到這兒,想着我們兩個人就是砸鍋賣鐵也是把小兒子供出來,考上大學,離開大山,去外面的世界好好闖闖。兩個孩子都有出息了,我和孩兒他爸就不跟着孩子,自己在家裏養老就可以啦。
許衛強看完書去廁所,看着媽媽在門口坐着,問媽媽:“您怎麼還不睡?”媽媽看着小兒子摸着他的頭意味深長的說道:“強強,你好好學習,將來就能走出大山去外面生活。”
“媽媽,以後我有錢了就給你們買跟周叔叔一樣的樓房,在城裏生活。”
媽媽笑着再摸摸孩子的腦袋:“將來你以後考上大學,就會在比縣城還要大的地方工作和生活,比縣城好多啦!”
“考上大學就能在大城市生活嗎?那我一定要好好學習,考上大學!”
“你好好學習,爸爸媽媽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你供出來。”
“不用您砸鍋,等暑假的時候我們再去挖野菜掙錢。”
媽媽禁不住笑出聲來,許衛強也跟着媽媽一起笑。母子倆的笑聲驚醒了正在熟睡的“大黃”,又在歪着腦袋看着大小主人。媽媽抱着許衛強:“孩子看到着滿天的星星了嗎?”
“看到了,有的星星還一眨一眨的。”
“天上的星星就好比我們的每一個人,有的星星亮,有的星星只有一點。我們做人就要做天上那顆最亮的星!”
“嗯,我一定要做最亮的那顆星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