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距離上、書房最近的青霞宮便成了最佳選擇。
這裏是端妃的居所。
大皇子已經快滿十三歲了,在這個年代算是個小夥子了,按說是不方便往這裏送的,但事有輕重緩急,加上剛好端妃來接下學的三皇子時看見了,便直接發話先把大皇子送去她宮裏,等太醫前來診治。
既然是端妃先開的口,那麼萬一出了事自然歸她負責,宮人們自然也就鬆了口氣,趕緊把大皇子送到了青霞宮。
這件事小吳公公自然也告訴了殷貴妃,所以她便直接來了青霞宮。
一進門,她便不顧宮人的行禮,徑自朝內室衝去,站在門邊的端妃忙攔住她,行禮道:“貴妃姐姐稍安勿躁,太醫正在裏面給大皇子診治,您且先坐着等會兒,待太醫診治完再進去探望可好?”
殷貴妃在宮裏出了名的囂張跋扈,但端妃爲人低調,而且不爭不搶的,加上這次也幸得她出面把大皇子送來了青霞宮診治,避免了送去皇子居所,路途太遠可能導致發生的意外,所以殷貴妃難得的給了她些面子,掃了她一眼後,讓鴛鴦扶着去坐着等了。
端妃也走了過去,坐在了她的下方,又吩咐宮人奉茶。
殷貴妃見狀淡淡地開口道:“你這個情本宮領了。”
端妃不在意的搖頭道:“貴妃姐姐客氣了,大皇子出了事,妹妹豈能坐視不理?”
“不管怎麼樣,本宮領你這個情,以後只要你繼續安分守己,本宮便會護着你。”只要這個端妃一如既往的不去爭寵拔尖,她不介意保她在宮裏的平安,就當是結個善緣了,指不定日後大皇子還有用得上她家老三的地方呢。
端妃面上卻是不悲不喜,淡然道:“那妹妹就謝過貴妃姐姐了。”
殷貴妃知道她就是這一副死水般的性子,也不意外她平靜的態度,輕輕頷首示意自己收下她的謝意了。
不多時,太醫便從內室走了出來。
殷貴妃連忙急聲問道:“太醫,怎麼樣?大皇子有沒有事?”
太醫拱手行禮後答道:“回稟貴妃娘娘,大皇子並無大礙,很快就會甦醒。”
“他究竟是因何昏迷?”
“臣仔細替大皇子把了脈,初步斷定他是吃了什麼不潔的食物,加上天氣炎熱有些中暑,這才突然昏倒。”
殷貴妃頓時大怒,看向伺候大皇子的幾個人,厲聲道:“你們這幾個狗奴才究竟給大皇子吃了什麼?”
幾人連忙跪地求饒,一個個臉色慘白,嚇得渾身都在發抖,一連聲的說道:“奴才冤枉!大皇子今日喫的東西都是御膳房統一送來的,奴才們真的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鴛鴦,叫人傳話,把御膳房的總管給本宮叫來!”
“是,娘娘。”
大半個時辰後,御膳房的總管才一頭大汗的被叫了來,一進門就直接跪倒在地,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地說道:“娘娘,奴才可以以項上人頭髮誓,送給大皇子的飲食絕對不會有問題,還請娘娘明察!”
“太醫已經說了,大皇子是吃了不潔的食物才導致昏迷的,他今日喫的東西都是你們御膳房送去的,現在出了事,本宮不找你們找誰?你以爲你拿項上人頭擔保就沒事了?本宮告訴你,若大皇子有個什麼閃失,今日御膳房裏當值的人,包括你這個總管,一個都跑不掉!”殷貴妃怒道。
“奴才……奴才真的冤枉啊!”總管都快急哭了,他何嘗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所以在傳話的宮人跟他說了個大概後,他連忙先把當值的幾個御廚叫來一一查問,而且還又重新檢查了一遍用過的食材,確認無誤後纔來覆命。
他自認沒有消極怠工,御膳房裏所有的御廚也都是身家清白,而且沒有跟任何勢力扯上關係的,誰能想到會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究竟是誰在背後算計了御膳房?若是讓他知道,他定要那人不得好死。
就在這時,小吳公公突然怯怯地開口道:“娘娘,大皇子早上出了御膳房送來的喫食,還吃了別的。”
殷貴妃一愣,繼而怒聲道:“什麼?他還吃了什麼?”
“大皇子聽說京城裏有家叫清心坊的酒樓,他家的甜品特別好喫,昨日便讓奴才偷偷出了趟宮,買了兩份他家最出名的雙皮奶回來。昨夜吃了一份,剩下的那份今早吃了。”小吳公公說話時渾身都在發抖,他害怕極了,可也知道不能隱瞞,萬一被查出來死得更快。
清心坊?不就是他弟弟最愛去的那家酒樓嗎?據說三王爺是幕後老闆,而且謝家人似乎也在裏面摻了一腳,怎麼會是那裏?
殷貴妃快速冷靜了下來,隱隱覺得事情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三王爺開的酒樓,賣給大皇子的甜品竟然有問題?到底是中間出了什麼問題?還是有人藉機做了手腳?又或者是三王爺故意爲之?
不行,這件事她必須得去跟皇上說一聲了。
“皇上這會兒應該是在御書房處理公事,鴛鴦,拿本宮的牌子去御書房,把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稟告皇上,就說本宮請他爲大皇子主持公道。”殷貴妃扭頭看向鴛鴦,吩咐道。
鴛鴦立刻領命離開。
不多時,顧亭均便帶着魏公公親自過來了。
衆人連忙行禮問安,顧亭均面色微沉,不耐煩的揮手叫起,然後坐到了主位,看向太醫,問道:“太醫,你確定大皇子是吃了不潔的東西導致昏迷的嗎?”
太醫連忙跪下回道:“稟皇上,大皇子的確是吃了不潔的東西,加上有輕微的中暑,這才導致昏迷。”
顧亭均又看向小吳公公,“大皇子昨日命你去了清心坊買甜品?”
小吳公公也跪了下來,顫聲道:“稟皇上,大皇子昨日的確命奴才去清心坊買了兩份雙皮奶回來,昨晚用了一份,剩下的那份,今早跟御膳房送來的早點一起用了。”
“既然昨晚也吃了,爲何昨晚沒事,偏偏今天出了事?”
“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
“給朕滾一邊去!什麼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魏公公連忙衝其他幾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幾人立刻上前堵住了小吳公公的嘴,強硬地把他拖到了一邊。
殷貴妃等顧亭均問完了話,這才抹着眼淚哭訴道:“皇上,您可要爲大皇子做主啊!”
“愛妃你放心,朕自有決斷。”顧亭均放柔了聲音安撫她,然後轉頭看向魏公公,“你親自去趟三王爺府,把這裏發生的事告訴他,讓他去清心坊查問清楚了進宮回話,朕會在御書房等着他。”
“奴才遵旨。”魏公公連忙躬身應道。
正在自己王府裏面睡午覺的顧亭風聽到魏公公親自來傳旨時,嚇得立刻就醒了,連忙整理儀容,去了花廳接旨。
魏公公按照顧亭均的吩咐,把今日宮裏發生的事情盡數說了以後,這才繼續說道:“奉皇上口諭,請王爺去清心坊查問清楚,然後進宮回話,皇上在御書房等着您。”
“本王知道了,這就去清心坊,辛苦魏公公了。”顧亭風從懷裏掏出張銀票塞了過去。
魏公公笑着謝過,然後壓低聲音道:“王爺,皇上沒有讓人直接去清心坊抓人,就是不想把這件事情鬧大,您知道該怎麼做了?”
“謝公公提點,本王明白了。”顧亭風頷首,眼裏快速劃過一抹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