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驀地一聲大吼,將衆人喚醒。
&ep;&ep;姜如崩滿臉陰謀得逞的快意笑容,即便是姜如轟這個笑面虎,此刻也忍不住得意洋洋。
&ep;&ep;這不就上鉤了?
&ep;&ep;接下來……
&ep;&ep;“閉嘴。”姜歌冷冷打斷。
&ep;&ep;“姜豹、姜蠍以下犯上,圖謀不軌,本少殺之正法,理所當然。”
&ep;&ep;“至於姜虎部衆,我信他們無罪,這件事不需要討論,我是少主,都聽我的。”
&ep;&ep;“呵呵。”姜如轟笑而眯眼,如猛虎假寐,眼底絲絲寒光閃動,道:“你說是就是,姜少主,好大的官威!”
&ep;&ep;“就是,你有何憑證?”姜如崩在一旁幫腔。
&ep;&ep;族人的目光望來,也滿是質疑,彷彿在看一個大言不慚的紈絝子。
&ep;&ep;“老夫也信他們。”姜如烈上前一步,目光炯炯。
&ep;&ep;姜如轟笑容愈濃,帶着一絲森然道:“族長髮話,我等本不該多言,但礦區事關重大,豈能兒戲?”
&ep;&ep;“姜虎私自立下三日之約,少主既鼎力支持,可敢赴約,奪回礦區、揚我族威?”
&ep;&ep;“若能凱旋,我等心悅誠服。”
&ep;&ep;“如若不然,便與這些逃兵同罪,蔑視族規,你姜歌要從這裏爬出去,你可敢同意?”
&ep;&ep;句句犀利、字字珠璣。
&ep;&ep;姜如轟其人,最是斤斤計較、小肚雞腸,一肚子壞水,嘴強王者!
&ep;&ep;三日之約!
&ep;&ep;長樂幫那可不是等閒鼠輩。
&ep;&ep;幫主金長樂至少有着九星武士修爲,便是族中長老也不敢輕視,麾下三大檔頭、八百匪兵,更是兵強馬壯、氣焰囂張!
&ep;&ep;最蛋疼的還是幫主夫人汴金蓮。
&ep;&ep;這悍婦不僅是天方城方圓百里唯一的一個丹師,位列二品,尤其擅長偏門毒藥,更有獨門狂暴丹,能短時間提升武者一個星位的修爲,可怕無比!
&ep;&ep;試想一下,一個九星武士、三個七星武士,八百匪兵,齊齊狂暴,這畫面簡直不要太美!
&ep;&ep;因此,天方城上下,其實已經默認長樂幫爲城主府、四大家族外的第六大勢力,驟然發難,便是其他三族,也要焦頭爛額、叫苦不迭。
&ep;&ep;如此可怕的陣仗。
&ep;&ep;如此苛刻的刁難。
&ep;&ep;是個正常人都懂得拒絕、明哲保身。
&ep;&ep;退一步海闊天空,雖然羽翼受損,但姜如烈的地位短時間不可能動搖,姜歌大可不動安如山。
&ep;&ep;但姜歌他自穿越以來,不是在作死,就是作死的路上。
&ep;&ep;礦區剿匪記……
&ep;&ep;嘖嘖嘖,聽這名就是頭條範,妥妥的直播亮點、吸爆眼球,讓直播間欲仙欲死、欲罷不能!
&ep;&ep;“我同意。”姜歌梳頭笑,朗聲道。
&ep;&ep;“哼,就知道你不會同意,既如此……等等,你說什麼?”姜如轟感覺自己的思路被打斷了,有些凌亂。
&ep;&ep;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ep;&ep;“我說,我同意赴約。”姜歌梳頭笑,“三日之後,本少可取長樂幫匪首項上人頭。”
&ep;&ep;“做不到,我任由長老會懲罰。”
&ep;&ep;擲地有聲。
&ep;&ep;嘶……
&ep;&ep;聽到這話,衆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ep;&ep;姜如轟用關愛智障的眼神打量着姜歌……
&ep;&ep;什麼是驚喜?
&ep;&ep;什麼是特麼的驚喜?
&ep;&ep;這就是驚喜!
&ep;&ep;本來族會風波被蕩平,姜如烈聲望日隆,這一次計劃最多隻能剪除姜虎這支羽翼,不想姜歌這愣頭青就怒送一血人頭!
&ep;&ep;痛擊了自己的隊友!
&ep;&ep;保護了自己的敵人!
&ep;&ep;等三日之後,這愣頭青曝屍荒野,姜如烈心灰意冷,整個姜族,還不是自己的一言堂?
&ep;&ep;姜如轟滿臉褶皺都笑成了菊花,生怕姜歌反悔似的一槌定音道:“君子一言——”
&ep;&ep;姜歌沒有接話,梳頭就走。
&ep;&ep;姜如轟臉皮猛一陣抽搐,皮笑肉不笑,冷冷盯着姜歌。
&ep;&ep;人之將死,其言也不善!
&ep;&ep;洗乾淨脖子等死吧你!
&ep;&ep;呸!
&ep;&ep;……
&ep;&ep;風波散,人羣疏。
&ep;&ep;姜虎及其部衆五百人、家屬一干人等,卻都跟在姜歌身後。
&ep;&ep;“姜歌。”
&ep;&ep;“姜歌。”
&ep;&ep;“姜歌……”
&ep;&ep;衆人長躬到地,齊齊跪倒,對着姜歌叩了一首。
&ep;&ep;一羣四五十歲的老男人、七八十歲的花甲老人,給一個小輩磕頭,並不是丟了尊嚴、輩分。
&ep;&ep;而是一種認同、一種寄託。
&ep;&ep;認同這義薄雲天,寄託那鐵血丹心。
&ep;&ep;隨後。
&ep;&ep;五百族兵送別妻兒老小,撿回兵刃,默默擦拭。
&ep;&ep;恍惚間,姜歌似乎回到了前世。
&ep;&ep;地球,熊貓國,冷鋒大隊。
&ep;&ep;當代最強的特種部隊,一朝覆滅。
&ep;&ep;被污衊的英雄,不瞑目的士兵,擦不幹的血,出不了膛的子彈。
&ep;&ep;從死人堆裏爬出的孤鬼。
&ep;&ep;摳下累累勳章。
&ep;&ep;單槍匹馬殺入貴胄府邸,血染山河。
&ep;&ep;那也是。
&ep;&ep;褪去驕傲、放浪形骸,一去不回頭,開啓復仇僱傭兵生涯,風騷浪蕩、沉迷梳頭的自己。
&ep;&ep;姜歌忍不住又梳着中分,咧嘴笑。
&ep;&ep;一旁,姜如烈神色一凝,露出欣慰。
&ep;&ep;老人家出乎意料地沒有埋怨他的魯莽、衝動,只是顫顫巍巍地給姜歌理了理衣襟,滿臉都是驕傲。
&ep;&ep;“小歌,你長大了,可以喝酒了。”
&ep;&ep;老人如此說到,揮手招來滿滿一屋子烈酒,姜歌挨個開壇。
&ep;&ep;白日閉戶。
&ep;&ep;燃篝火,以劍爲弦、以地爲鼓,提了重錘爲擂,握緊刀槍作譜,金戈鐵馬,舉杯痛飲!
&ep;&ep;“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
&ep;&ep;“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ep;&ep;幾百人同時大喊、高歌,若心有靈犀,說出同一句話,掀起巨大的聲浪狂潮,直上雲霄!
&ep;&ep;一時間,姜歌塵封的記憶涌現,火光映照出一張張面龐、音容笑貌,漸漸與前世戰友的記憶重合。
&ep;&ep;他忍不住站了起來,踉蹌着跑到篝火中心,咕嘟咕嘟痛飲三壇。
&ep;&ep;在場族兵都安靜下來,姜歌梳着中分,接着開腔了:
&ep;&ep;“生前盡歡,死又何妨?
&ep;&ep;生有戰友,死又何怕?
&ep;&ep;生有烈酒,死又何憂?
&ep;&ep;生有仇敵,死又何懼……殺盡仇敵不罷手,黃泉之下再敬酒!”
&ep;&ep;這是冷鋒大隊的戰歌,生死別離歌。
&ep;&ep;一曲高歌兩世爲人,姜歌眼前光影交錯。
&ep;&ep;他看到。
&ep;&ep;看到前世的醉臥沙場,槍林彈雨壯豪情,看到褪去驕傲、放浪形骸的狂放不羈。
&ep;&ep;看到穿越而來,發覺自己一無是處的不甘、被人踐踏的憤恨,被系統威脅的無奈、發誓要武煉巔峯的決然!
&ep;&ep;所有這樣,都被烈酒燙化、被篝火燃燒,化作一腔熱血、一份岔怒。
&ep;&ep;一顆,壯懷激烈的強者之心!
&ep;&ep;“來,再飲一杯!”
&ep;&ep;……
&ep;&ep;與此同時。
&ep;&ep;這直上雲霄的聲浪,響徹!
&ep;&ep;整個姜族,都爲之震動!
&ep;&ep;“蜉蝣之聲,不足爲慮。”姜如轟冷笑,掌心卻有汗。
&ep;&ep;莫名發怵。
&ep;&ep;他站起身來。
&ep;&ep;“冷家來了使者,這個節骨眼上,嘖嘖嘖,姜如烈,你活該命運多舛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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