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的見到姜歌，她心中的火氣，不僅沒有絲毫的減少，反而越發憤懣、失控。
上官憐強行壓制怒火，滿臉寒霜道：“你說！”
姜歌看着這個倔強、高傲，目空一切的少女，忽的笑笑：“好，你且聽好。”
“我！姜歌，就是世人口口相傳的姜白衣、姜無敵！”
“我！治好了姑蘇政的多年頑疾！”
“我！三拳兩腳打爆了豪門武者！”
“我！用一劍斬殺了魔教大當家！”
“我！談笑間把天榜第一、第二，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我！名震天下，壓得諸多名門耆宿低頭俯首！”
姜歌笑得有些恣意，目光玩味，言道：“所以，我才能在王都橫行霸道。”
“所以，我才能令天下羣英黯淡。”
“而你口口聲聲的那個廢物，實際上，只是你自欺欺人的臆斷，我，早就站在你所遙不可及的頂點……”
姜歌每說一句話，上官憐的臉色就冷一分，話到一半，就化作萬年寒冰。
“姜歌！”
到了最後，她再也忍不住，“騰”的一聲，從精雕細琢的玉座上站起身來，怒目而視：
“我希望你坦白從寬，而不是耍嘴皮吹牛！”
“實話實說，我此番下山，到世俗之中，就是爲了冊封新一代大乾十傑！與你退婚，純屬順帶！”
“雖然不知道你和那姜白衣有什麼關係，但我相信，你們絕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他，是你的靠山吧？”
“呵呵，我可是親眼見過你之前的虛弱模樣。這才過了多久，你怎麼可能是姜無敵？”
上官憐彷彿看透了一切般，自作聰明的對着空氣道：“成爲大乾十傑，意味着功成名就！”
“坐擁許多人一輩子都無法想象的資源、權力、國色天香！”
“並且，最最關鍵的是，天意齋這座武道殿堂的大門，隨時爲大乾十傑打開！”
“所以……”
“所以，拒絕天意齋招攬的人，就會被其他大乾十傑，羣起而攻之？”
姜歌冷冷一笑。
從上官憐出現開始，裴化鳳便彷彿一顆死蛋似的，沉默寡言。
不是他慫了。
而是那久違的仇恨，令人刻骨銘心。
大乾十傑裴化鳳，三年前便是半步大武師修爲。而且與一般人不同，他在同境界之中，同樣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
魔教固然勢大，根深蒂固。
但當年，裴化鳳自身如果不出問題，沒有人能輕易算計到他。
大乾十傑……
呵呵。
“不過是欺世盜名的騙局罷了。”
姜歌搖搖頭，犀利的話語，彷彿利刃一般揭開虛僞的假面，淡道：“我不屑與爾等同流。”
“享受多大恩惠，就得給多大回報。”上官憐漠然道：
“至於你，連跪下來享受恩惠的資格都沒有。說大話，不怕閃了舌頭？”
姜歌神情平靜，淡道：
“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信啊。
上官憐，你不要用你的想法定義我，你的眼界太小了，又怎麼能知道我的本事？”
“我覺得……”
上官憐依舊是一臉譏諷，藐視道：“你真是失心瘋了，被我退婚，就這麼刺激你可憐的自尊心嗎？”
“……”姜歌懶得搭理，轉身離開。
“你真以爲你是姜無敵？”
上官憐氣極反笑，也不阻攔姜歌，只是遠遠跟在後面，彷彿看戲一般，眼中的鄙夷、譏諷毫不掩飾道：
“今日，整個王都，包括國君在內，所有人都在等姜無敵。”
“我勸你還是別打腫臉充胖子了，早點喊出你背後的靠山，讓姜無敵出來接受冊封……”
他，怎麼可能是姜無敵？
鬧呢。
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上官憐一臉的蔑視。
姜歌似乎沒聽見她赤果果的諷刺，肩膀上頂着一顆怪蛋，一步步前行。
偌大的王都官道，此刻卻安靜得有些嚇人。
嶙峋的風，有些蕭瑟。
而在官道盡頭。
滿城風雅之士、名門望族、武者俠客，都翹首以盼，靜靜等着那位大人物。
這時。
姜歌穿一身粗布白袍，揹負一口灰濛濛的劍匣，黑紅披風耷拉，帶着一顆莫名其妙的蛋，風塵僕僕的向着人潮走去。
“小姐，您看……”
有個天意齋武者，忍不住皺眉。
上官憐搖搖頭：“死不悔改，且心裏沒有一點逼數。”
“姜歌啊姜歌，你以爲這種玩笑能亂開嗎？大乾國君親臨，這種場面，豈能兒戲？”
這時，已經有天意齋武者上前，想要阻止姜歌，逼出他背後的“姜無敵”。
然而他們腳踏連環，費勁心力，卻始終靠近不了半分，連姜歌的衣角都難以觸及。
見到這一幕，
天意齋武者臉上，都露出見鬼似的表情。
上官憐不信邪的冷哼一聲。
突然，王都之中，一個當朝一品大官迎上前，激動道：
“姜無敵！”
天意齋衆人一愣，什麼情況？
這時，又一個朝廷大員走出來叫道：“姜無敵！”
然後幾乎滿朝文武，都紛紛起立，或激動，或震撼，或崇敬，異口同聲道。
“姜無敵！”
“姜無敵！”
“姜無敵！”
隨着周圍的大官表態完畢，各豪門掌舵人、丹師協會、煉器師協會、銘紋師協會的大佬，全都如同迎賓小姐一般，恭恭敬敬的站立兩旁。
不管之前有沒有矛盾。
不管之後有沒有矛盾。
此時此刻此間，偌大一個王都，無一人敢給姜歌臉色。
相反，面對一個不是大武師，但比肩大武師的真正強者、巨頭人物。
在場的所有人，都只能仰其鼻息，都在奉承，都在賠笑。
一個個舉國輕重的大佬，在一個少年面前如此諂媚，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但考慮到這個少年是姜歌……
……一切又似乎理所當然。
人羣中！
姜如烈老爺子，同樣被一羣大佬簇擁，被鮮花掌聲所環繞。
相比起兇名赫赫的姜歌，更多人願意在姜老爺子這裏，混個臉熟。一時間熱鬧之至，風頭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甚至包括姜平安、許琳在內，與姜歌有關的所有人，此刻都忙的稀裏糊塗，不可開交。
見到這一幕，之前還信誓旦旦的上官憐徹底懵了，不知所措。
她用近乎求助的目光，看向人羣的中央，只見那個身穿龍袍的王者，全然沒有半點驕矜。
他走下龍輦，完全是以平輩的姿態，與姜歌談笑風生。
“姜白衣！姜無敵！”
在無數人或敬畏或驚詫或震撼或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姜歌揹負雙手，傲然而行。
彷彿無視一切，彷彿凌駕一切。
上官憐身軀僵硬，呆滯當場。耳邊盡是一聲聲敬畏的尊稱，她卻充耳不聞。
這一刻！
她眼中只有那個少年的身影，看着他一步步踏上玉石階、登上九間殿。
一步一步，彷彿登天而上。
一步一步，滿是意氣風發。
“姜歌……姜無敵？！”
上官憐忽感天旋地轉，只覺人生最大的玩笑，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