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也是萬般的慶幸,這個孩子真的是很頑強。
玉兒如今年歲這麼大了,懷上一胎本就兇險萬分,再加之從那麼高的橋上掉進冰水裏。
後面玉兒又受了傷。
又驚又嚇,又喜又悲的。
連四爺對於這個孩子都沒有底,沒想到,玉兒那般的堅強,愣是在這樣的情形中將孩子給保住了。
剛剛太醫過來診脈,說胎像雖然有所不穩,但是,用上幾副湯藥便無大礙,這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忽然想起什麼,四爺皺着眉頭問道:“玉兒,爲何要將一串珠子放在身上,這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爺給你收着了。”
說着,他將手心攤開了,裏面是一小串珠子。
楚玉看了這珠子,臉色中帶了些許苦澀:“這個本來是玉兒想着給爺留線索的。
還想說,如果老八將玉兒擄走。
玉兒可以藉機丟這些個珠子,讓爺能夠找到我,不過,沒有派上用場。”
這般說着,楚玉將那珠子收到了,掌心裏:“回頭就用這個,給孩子們做一件飾品吧,當做紀念。”
四爺聽了這話,也是點了點頭:“嗯,倒是不錯。”
“皇上,江大人想要求見皇后娘娘。”忽然聽到了門外蘇培盛的聲音。
四爺看了一眼楚玉蒼白的臉,便道:“讓他改日再來吧,皇后需要好好休息。”
這般說着,四爺略微皺了皺眉頭,其實江尋和江福海長得頗爲相似,尤其是年歲大了一些,愈發的相像了,好多人都表示過奇怪。
江尋其人在之前倒是來楚玉跟前想要求個恩典,要將江福海求了去。
只是江福海,不同意。
他只想在楚玉跟前伺候,這件事情便就不了了之了。
每次提及江尋,江福海永遠都是淡淡笑的那個模樣。
楚玉也從來沒有追問過這個事兒,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祕密。
不過這兩個人有瓜葛,是宮裏宮外的人都知曉了。
楚玉這會兒聽見江尋的名字,就又覺得鼻子開始發酸了,深吸兩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緒道:“爺,讓他來見我吧,玉兒如今已經沒事了,同他說上兩句話也好。”
聽了這話,四爺緊接着倒是點頭了:“好吧。”眸子依舊緊緊地盯着楚玉,有些擔憂的樣子。
楚玉笑着點頭:“爺放心吧,玉兒有分寸,絕對不會傷了自己的。”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虛弱。
這麼多年,每日雷打不動的運動,讓她的體質比旁人好太多了,她自己知道自己身體承受的程度。
不多時,江尋身着朝廷三品大員的朝服,雙目通紅的進了屋子裏面來。
如今的他,已然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更多的是中年人的俊美儒雅。
他眉目似乎比江福海還要略微老成一些,已然續起了鬍鬚。
面容五官卻跟江福海像是一個模子裏面刻出來的,楚玉看了江尋這般模樣,當下便愣了愣。
如今已經長成了一位中年的儒雅大叔了。
江尋這一刻,內心絕不平靜。
從收到消息到現在,他依舊是沒有辦法接受這個現實。
這麼多年,哥哥一直不承認自己是江家的人。
江尋知道,他一定沒有認錯人。
這麼多年,他也終於查清楚了一些事情。
原來…當年是哥哥用了賣身的錢,換來了自己回家的機會。
那日一見,差一點便是永別了。
後來,他知道哥哥的處境之後,想方設法的想要幫助哥哥,只是這麼多年過來了,竟然還是哥哥幫他的多。
即便哥哥在四福晉跟前,僅僅是一介奴僕,手上的權力卻並不比他少。
他也摸透了,只要自己能幫四福晉辦事,哥哥還是願意提拔自己的。
這麼多年,他終於從一個小小縣令,爬到了戶部尚書。
皇上對戶部萬般重視,他也是得了重用。
他日子過得好一些了,能夠在宮裏面也有些許臉面,想着或許可以照顧哥哥了。
只是哥哥已然一躍成爲皇后娘娘身邊的總管太監。
相比較起來,似乎也並不比他差到哪兒去。
而如今哥哥過了世,是爲了幫皇上和皇后擋箭殉職。
終其一生,自己沒有給哥哥絲毫的照顧,一直是哥哥在照顧他。
他欠哥哥的太多了。
這般想着,眼睛愈發的紅,當下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皇上,皇后娘娘,微臣有個不情之請!”
四爺聽了這話,看向了楚玉。
江福海是楚玉的人,這件事情還是她做決斷比較好。
“你說。”楚玉道。
“微臣懇請皇后娘娘,能夠允許微臣將哥哥的遺體遷回江家祠堂。”
這般說着,他一個重重的響頭磕在了地上。
楚玉聽了這話略微皺了皺眉頭:“江尋,並非是我不答應你,我也希望他能夠認祖歸宗,但是我會尊重他的選擇。
他臨走的時候,同我說了,來生也想要跟在我的跟前伺候,想要葬在我的地寢旁。”
隨着楚玉話音落了下來,江尋整個人都呆住了。
哥哥這是什麼意思?
他猜到了自己會將他葬回江家嗎?
他真的這般不願意回江家嗎?
這般想着,江尋覺得難過非常。
是啊,哥哥不願意回去。
那個江家,是自己的江家,對於他來講…似乎也沒什麼可留戀的。
家裏的人即便是知道了哥哥的身份,卻依舊是嫌棄哥哥是宦官。
這般看來,還不如皇后娘娘這裏舒坦呢。
自己本來想着,哥哥即便是人沒了,也不能斷了子孫們的侍奉。
可如今看來,哥哥跟在皇后娘娘身邊,又哪裏會受了委屈呢?
想到這裏,他立即抱拳道:“皇上,皇后娘娘,微臣冒犯了。
這一番,您便當微臣沒有來過吧……”說着,又是鄭重其事地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