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弟弟，同四爺的情分是不一樣的。
自己是帝王，他是自己的親弟弟，應該享受這榮耀的時候卻這般離去了，連給他留一個位置他都不要，四爺心裏又怎會舒坦？
德妃看了一眼四爺，緊接着便道：“皇上，哀家想要跟玉兒單獨說上兩句話，我們去內閣坐一會兒。”
這邊說着，拉着楚玉的手打算往裏走。
四爺卻是條件反射似的攔在了前面，皺着眉頭有些擔心的瞧了一眼楚玉。
楚玉被四爺這模樣嚇了一跳，當下狠狠的跟他眨眼睛。
爺這一副模樣不是明擺着不信任額娘嗎？相信任何一個額娘都不會開心吧？
當下便小心翼翼地去看德妃的臉色，德妃卻安撫似的拍了拍楚玉的手，對着她笑了笑，示意無妨。
楚玉這個心才稍微落下來些，好在額娘沒生氣。
當下便爭脫開四爺抓着她的手，扶着德妃。
接着又是着急忙慌地給四爺使眼色，好在四爺猶豫再三後，對着德妃抱拳道：“皇額娘請便，兒子便在外面等着。”這般說着，又是鄭重地看了雲靜和天七一眼。
就這般目視着兩人進去了內室，眼睛像是長在楚玉背後一般。
進了屋子裏面，楚玉才略微鬆了一口氣，有些尷尬的笑：“皇額娘，您別怪皇上，他是知道玉兒又懷孕了，便不錯眼珠子似的盯着，有些緊張過度了。”
德妃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無事。”這個兒子…即便是這輩子比上輩子要好很多，但一直也沒有多少親近，現在這樣，是最好的。
當下她便拉着楚玉的手坐了下來，輕輕的摸了摸她肚子，笑着道：“如今還沒顯懷呢，怕是要再過些時日才能看到。
你這一胎要好好養養身子，如今年歲也不小了，孕育子嗣怕是要受罪，可是萬萬不能馬虎。”
楚玉笑着點頭：“有勞額娘惦記了”而後拿起桌上的一小盤核桃，用夾子夾開了之後，去了多餘的皮，送到了德妃的跟前，接着又道：“額娘莫要擔心，玉兒這些年一直在鍛鍊身子，身子調養的比一般這個年歲的女子要好很多。
這一個孩子，卻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鬧騰，玉兒到如今也沒有害喜的症狀。
想來是個會心疼額孃的，估計十有八九是個小格格。”
懷這一胎，跟懷之前兩胎都不一樣。楚玉一想肚子裏面是個可愛的小閨女，當下就控制不住的又扯了扯嘴角。
德妃也笑：“嗯，格格好，知冷知熱的，不像那些臭小子。”
楚玉也笑着點頭。
德妃緊接着又道：“今日叫你過來，其實也是讓你警醒一些。
如今你這懷了身孕，馬上又逢選秀，前朝怕是不得消停，你有個心理準備，莫要傷了身子纔是。”
聽了德妃這話，楚玉愣了一下，而後才反應過來額娘說的是什麼。
是說四爺後宮的問題嗎？
當下她有些感動地扯了德妃的手：“額娘…”身爲婆婆，她竟然能夠這樣推心置腹地同自己說這個，楚玉當下眼淚都在眼圈兒打轉了。
聽了這話楚玉忙不迭的點頭，吸了吸鼻子，又道：“額娘今日會出席宴席嗎？”
德妃搖了搖頭：“不想去，你們好好的熱鬧熱鬧吧。”
德妃接着又叮囑了楚玉一番之後，便讓他們都去忙了。
目送他們一些人離開，她那一張笑臉逐漸散了去。
接着又進去了書房，對着康熙的畫像愣愣的出神。
“皇上，老六他就要離開京城了，也不知我有生之年，還能不能見他一面了。”德妃說着，手摸了摸畫像上面康熙爺的臉。
只可惜，康熙爺的畫像不可能回覆她。
秋菊心裏面不大舒坦，忍了又忍之後還是道：“太后，您若是捨不得六爺，不若將六爺留了下來吧？
他平日裏最是聽您的話，定然也願意呆在您跟前，您心情也能好些。”
太后娘娘這樣整日對着一個畫像說話，讓人看着實在是心生淒涼。
德妃聽了這話卻笑了：“孩子長大了，就是要離開父母身邊的，他要過他的日子，我要過我的日子，又要他守着我做什麼？
他不喜歡這京城，那便出去轉轉吧。
開闊開闊視野，或許心胸便不會如同現在這般侷限於一處，整日煎熬。”
秋菊也知道說的是什麼，當下張了好幾次嘴，勸誡的話，到了嘴邊也不知該如何說出來，最後僅剩下嘆息了。
這邊兒，四爺一出慈寧宮，便將楚玉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
並非是他懷疑現在的額娘，其實額娘和玉兒的關係一直都是很好的。
若是從情感方面來講，他覺得額娘是不可能害玉兒的。
但是，他記得夢裏…那個萬分清晰的夢。那個跟老八說的一樣的夢。
夢裏的那個額娘，在他跟前撞柱而亡，是那般的決絕，
他有些害怕，害怕額娘會有過激的舉動，他不敢賭。
或許…找個時間，他也應該同額娘好生的聊一聊。
這個除夕，過的不算是熱鬧。
四爺不喜鋪張，並沒有讓人大肆的放煙花，更何況還要給康熙爺守孝的。
同各位皇親宗室，文武百官，以及還蒙古王公擺了宮宴之後，他便帶着楚玉回了坤寧宮。
洗漱一番，早早的便睡了下去。
明日一早，便是雍正元年了，也是一個離別的日子，
他要送老六離開了。
……
鹹安宮裏，美酒佳餚擺了整整一大桌子。
四爺，六爺還有太子，三人坐在一起，一時之間沒有人動筷子。
沉默了許久之後，還是太子率先打破了沉默：“皇上，您還是說句話吧，快將二哥憋死了。”
這般說着。太子大口的喘了一口氣，實在是氣氛太過於壓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