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將雞蛋帶回了家裏,檢查了壞的,碎的,隨後將雞蛋整理好,一一放在筐裏,何春夏數過了,加上之前的二十個雞蛋,一共有一百雞蛋,可因爲兜在懷裏,難免被磕碰到,壞了十幾個。
看着被碰壞的雞蛋,宋玲一臉的心疼。
何春夏卻想的開,將這些被碰壞的雞蛋,都讓宋玲煮了,反正是碰壞的,她們還能喫。
“春夏,這些雞蛋全都要賣掉嗎?不如留下幾個等它孵化?”
宋玲小心翼翼道。
何春夏知道宋玲在想什麼,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先不說白鷺飛不飛的問題,她們住在這種地方,還能養雞,若是讓人看到,指不定會眼紅,還不如都賣掉,也省點事兒。
“能孵化出來最好,可若是沒有孵出來呢?不也是浪費!”
宋玲想了想,也是有這個可能,但一想到全都要賣掉,還有有點捨不得。
第二天早晨,天還沒亮,何春夏便起牀整理,孃兒倆一人一個籃子,便往縣城裏趕去。
等到縣城,天已經微亮,高洞村窮,但鹽邊縣卻還有點經濟基礎,縣裏還有個機械加工廠和生產廠,養活了許多工人,而這種地方,最需要的就是肉,蛋。
可蛋一般都是零售,所以買蛋還得碰運氣。
畢竟這種年代,養豬養牛的多,可是家禽的卻很少,自己都喫不飽,哪裏還有多餘的糧食養家禽?
“去哪裏賣?”
宋玲問何春夏,她幾乎很少到城裏來,對城裏更是不熟悉,如今提着雞蛋,卻不知道去什麼地方賣。
何春夏並不急着賣,反倒是提着籃子,在附近轉悠。
她這長相本就招搖,路過人羣,免不了被人注視。
而當她盯着別人蛋更是如此。
很多賣蛋的都是從鄉下趕來,賣完就想着趕緊離開,也沒有什麼價錢可講。
看了好幾家,有賣雞蛋的,也有賣鴨蛋的,雞蛋比鴨蛋價錢稍微高一點,但也只能高几毛錢一斤,而一斤雞蛋,也就八九個,鴨蛋則要少一點,只有六個。
所有人都是按斤賣,可何春夏卻不,論個兒賣,一來她是沒有稱,二來嘛,自然是讓人好奇了,畢竟這種時代,還沒人論個賣蛋的。
瞭解清楚行情後,何春夏便選擇在機械加工廠外擺攤兒。
剛一放下籃子,一個長相白淨的男人便走上前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打量着何春夏,絲毫不掩飾對她的喜愛。
何春夏也故作沒有發現,只是整理着自己的東西。
男人主動搭訕:“賣的是雞蛋?”
何春夏擡起頭看了男人一眼,咧嘴一笑,而她這一笑,男人身子的酥了:“白鷺蛋,純正的野味兒,而且全是新鮮的,您要是買,便宜點算給你!”
白鷺蛋比家雞蛋更小,大家自然不願意買,不過價錢便宜點,再加上野味兒二字,那就不同了。
“怎麼賣的?”
男人雖然口中問着雞蛋,但那雙眼睛卻一直盯着何春夏。
“十個以下,一毛錢一個,但若是買二十個,那就收您一塊八,三十個二塊七!
她採用現代的階梯定價,讓男人有點懵,再加上何春夏長得漂亮,男人壓根兒沒有還價,直接買了三十個白鷺蛋。
何春夏將白鷺蛋裝好,遞給了男人,動作麻利,絲毫不拖泥帶水,旁邊幾人看到後,也紛紛圍上前來。
短短一個小時,何春夏帶來的幾十個白鷺蛋,已經賣完,懷裏揣着賣雞蛋的錢,心底滿是充實感。
第一次發現,錢帶來的喜悅。
“春夏,你咋會賣東西呢?這些人居然連價都不講!”
宋玲回想着剛剛那一幕,還未回過神來,以往的女兒除了撒潑之外,別無所長,可如今賣起東西來也是毫不含糊。
何春夏理直氣壯:“還不是因爲我長得美!”
她確實是長得美,吸引的幾乎都是年輕男人,都光顧着看何春夏了,誰還會去討價還價?
旁邊幾個賣雞蛋的婦女,看到何春夏如此迅速的便將雞蛋賣完了,難免有些眼紅,在加上後面還聽到她如此不知羞恥的說自己美,臉色頓時有些難看,別過臉,不再看她。
宋玲聽到何春夏的話後,急忙板着臉:“春夏,在外面說話注意一點!”
說完,宋玲還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就怕有人覬覦她家春夏。
八十個白鷺蛋,賣了將近十塊錢,何春夏將錢整理後給了宋玲,但宋玲卻沒有要,反而讓何春夏收好。
賣完雞蛋,何春夏並沒有着急離開,反倒是在城裏轉悠起來,尋找着能夠賺錢的機會。
縣城不大,兩人沒轉多久,便已經走到了盡頭,宋玲提議回家,可何春夏卻掉頭回去,買了一些鹽巴,蠟燭,火柴之類的生活必需品,宋玲看着用出去的錢,十分心疼,可那個破爛的老屋裏什麼也沒有,若不是從何家將被子帶了出來,她們在晚上恐怕要被凍死。
可光是有了用的,沒有喫的,也不行,何春夏又準備去糧店買點米,可一踏進糧店,老闆就管她要糧票,她拿不出來,自然只能花高價買糧。
80年,全國各地幾乎都要用票,沒票就只能花高價,什麼糧票,肉票,這些都是日常需要的。等到取消糧票也要在幾年之後,而這其中也存在着商機。
何春夏要做的就是抓住機會,說不定她還有機會在這八十年代,做上有錢人的位置,她雖然不是學的經濟學,但她是專門研究歷史的,雖然沒有經歷過,但卻知道一個大方向,與同時代的人相比較,她還是有一定優勢的。
“春夏,東西也買了,我們回去了吧!”
宋玲轉了好幾圈,在這縣城裏,她只感覺到渾身不自在,所以想要催促着何春夏離開。
兩人天不見亮的就開始趕路,賣完了所有雞蛋,之前還沒覺得餓,可想起回去那兩三個小時的路,何春夏就覺得渾身無力。
“喫點東西再走吧!”
路邊攤是不要糧票的,一碗稀飯加饃饃才四毛錢,還能加碟鹹菜!
稀飯是就着包穀煮的,水和米幾乎是分離開的,那清亮的湯幾乎能夠將人給照出來,何春夏也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先填飽肚子再說。
“大嬸,兩碗稀飯,四個饃饃!”
何春夏拉宋玲坐下,看着饃饃宋玲肚子頓時叫了起來,可嘴上卻仍舊道:“就要一個饃饃,春夏,你喫就好了,媽不餓!”
何春夏不管她,直接付了錢。
店鋪大嬸連誇何春夏孝順,宋玲卻滿臉愁苦,想起村裏的那些傳言,神色複雜的看了何春夏一眼,沒在開口。
大嬸很快便把稀飯和饃饃端上來,何春夏便不顧其他,專心喫着東西。
“老闆,來兩碗稀飯,一屜包子!”
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隔壁桌子傳來。
包子?有包子?
何春夏下意識擡起頭,想要看看隔壁桌的是什麼人。
可這一擡頭,便對上了一雙火熱的眼睛。
男人赤果果的目光盯着何春夏,四目相對時,男人居然還狠狠的嚥了咽口水。
何春夏不悅的瞪了男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繼續埋頭喫着碗裏的稀飯和饃饃。
幾分鐘後,何春夏喫完了,便帶着宋玲離開了。
眼看着何春夏離開,那雙火熱的眼睛卻有些不捨,直到身旁的聲音響起,才拉回了他的神智。
“看什麼看?包子已經冷了!”
男人尷尬的收回目光,扭頭看了一眼,陰沉着臉的同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哥,你難道剛剛沒有看到嗎?那小妮子,長得可真是標誌啊!”
同伴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快速將稀飯喫完後,再次擡起頭:“趕緊喫完好趕路!”
男人有些不捨,可何春夏已經消失在了人羣中,不見了蹤影兒。
喫完包子,結完賬,兩人離開了小攤,上了轉角處的一輛車。
這種小縣城裏,車幾乎看不見,最爲常見的還是自行車,這種靠引擎發動的汽車,難免不讓人多看兩眼。
“春夏,你瞧那是什麼!”
宋玲看着遠遠駛來的汽車,驚喜的抓住何春夏的手腕。
何春夏瞟了一眼那輛黑色的汽車,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汽車!”
而此時,坐在副駕駛的男人瞧見了何春夏,急忙讓身邊的男人看:“哥,你瞧,那個漂亮嗎?”
坐在駕駛座的男人板寸頭,神情嚴肅,目視着前方,心無旁騖的開着車,對於女人什麼的根本沒有興趣,可拗不過旁邊的男人,可等到男人擡頭之際,何春夏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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