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韶華緣夢錄 >第五十五章 屠仇殺母泯善心
      在芳芳的身上見到了自己母親的劍術,這對孟珺桐來說是個意外的收穫,她原本入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尋找自己的母親,奈何壓根就沒有頭緒,不知道從哪裏開始。韶華城中也沒有她母親蕭瀟第二次入世的相關記錄,特別是此後連韶華閣和淨靈臺想要溝通蕭瀟的夢都已經做不到了,從此以後蕭瀟便算是徹底得銷聲匿跡了。

      人世之大,無邊無垠,要在芸芸衆生之中尋到一個人,那無異於在大海之中撈針。

      眼下看到芳芳用出了母親的劍術,那至少證明母親曾經是到過這西秦之地的,甚至當初就在這陽關城生活過一段時間,如果細細尋找,說不定還能夠找到母親在陽關城留下的其他痕跡。

      孟珺桐思索着,而身邊關於劉季的記憶長河已經滾滾流過,當她回過神來之時,周圍的記憶碎片已經變成了漆黑如墨一般的色澤。

      “徹底黑化了嘛,”這種顏色的記憶有如是那惡沼之中的腐泥,骯髒,惡臭,讓人厭惡,可是偏偏卻又充滿着危險的誘惑力。

      孟珺桐在身前輕輕揮動了一下袖子,場景一變,依舊是劉季的家中,那棟四面漏風的破敗泥屋之上。

      劉季的手裏提着一柄滴血的匕首,雙眼無神,目光呆滯得坐在桌邊,在他不遠處的牀塌上躺着一個人,或者說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劉母的頭歪在一旁,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早已經渙散,可是那份恐懼,絕望,還有不敢置信的情緒卻是永久得被定格在了那一刻。

      她怎麼會想到自己那個從小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兒子會拿着刀來割自己的喉嚨,要知道劉季從小可是連雞都不敢殺的軟懦性子,他怎麼會敢殺人,還是殺從小含辛茹苦將自己養育長大的母親。

      劉季握住匕首的手已經不再顫抖,刀尖最後一滴血順着血槽流下。

      “娘,兒子終於不再需要你的照顧了,以後我劉季自己活。”這一刻,劉季看向母親屍體時的目光中沒有了恐懼和內疚,有的居然是一種釋然。

      嗚嗚嗚……小屋的隔間中傳來了一個人的嗚叫聲,聽那動靜像是被人給捂了嘴巴。

      劉季取過桌上抹布,將匕首上的血跡擦淨,他並沒有轉頭去看那個方向:“你說這人可真怪,我和和氣氣待人,事事不與人計較,這可倒好,什麼人都想來欺負我一下。我是不是一早就該提着刀來同你們講道理,要是一早我就能夠狠下心來,把腰板挺直了,芳芳是不是也不會死。”說着他站起身,徑直衝着那個小屋走了過去。

      這個屋子的門是虛掩着的,劉季特意留出了這樣一條縫,將剛纔拎着老母親腦袋割喉的場面展現給門後的人看,特別是剛纔劉母的眼睛,可是直直得盯着這扇門的。

      這與街頭鬥狠不同,雖然街頭打架也經常會鬧出人命,可那都是熱血上頭的意氣之舉,沒有誰會去體驗那種殺人的細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這本就是一件非常爽利的事情,生死也就在一息之間便決定下來。

      可是劉季可不同,他一手按着劉母的腦袋,一隻手握着匕首,一點點割過劉母的頸項,任由着頸動脈中那深紅色的血液迸射出來,像泉水一般股股滾出。

      熊傑臉色慘白得看着拉開房門的劉季,眼前站着的這人對他來說曾經是多麼的熟悉,可現在卻又是那麼的陌生。

      他熊傑闖蕩市井也是有些年頭了,自認爲是個生死看淡的草莽豪傑,手上要說沒有沾染過幾條人命都沒有人會相信。可是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殺人的,他幾乎是將被殺之人的痛苦和恐懼給完全釋放了出來,最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劉季所虐殺的居然是他一直以來言聽計從的親生母親。

      劉季的面容逐漸得扭曲了,再沒有了先前的那種質樸純真,原本沒有鋒芒棱角的面容上出現了野獸一般的猙獰。

      熊傑膽寒了,這張臉的背後簡直就是一頭活脫脫的噬人野獸。

      “熊傑,沒想到吧,講真的,我也沒有想到,我終於還是變成了像你們一樣的壞人,不不不,比你們更壞,你看到了,連我阿孃都被我親手殺了,你們一定沒有這樣殺過人吧,”劉季伸手拔出了塞在熊傑嘴裏的布團。

      熊傑早已經被嚇破了膽子,他先前被芳芳一劍穿肋,也不知道芳芳那一劍用了什麼特別的技巧,竟然是將他多年苦修的氣府給摧了個粉碎,他的一身武功就這麼被廢掉了,現在的熊傑算上未愈的重創,比劉季也強不到哪裏去,更別說他還被綁了手腳。

      “劉……劉季,你……你別這樣,我錯了,真的錯了,我的武功已經被芳芳廢掉了,我就是個廢人,你殺了我也沒用。”熊傑掙扎着跪在劉季的面前,或許他永遠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會要如此可憐兮兮得向一個被他所不屑的廢物求饒。

      什麼生死看淡,什麼草莽英豪,都是狗屁,他是真的怕極了劉季也像對待他母親那樣給自己來上一刀。

      “只要你放過我,我的錢財,我全都給你。今天晚上的事,我什麼也沒看到……劉季……我……”

      “真吵啊,”劉季不耐煩得掏了掏耳朵,輕輕彈去指尖帶出的一絲耳垢:“熊傑,你就不能硬氣一點嘛,搞得我現在都有些不屑動手了。”

      熊傑一頭磕在地上,他的脊樑骨和他的武功一樣,此刻已經斷成了八段:“劉季,殺我這種人,不值當的,我就是條瘋狗,以前是我不對,是我亂咬人,可我現在已經是條死狗,廢狗了,你就把我丟在路邊,讓我自生自滅吧好嘛,我求你,我求你!”熊傑聲淚俱下。

      劉季嘴角微微牽動,這一幕曾在多少個日日夜夜反覆得出現在他的夢境之中,這個不知道污辱了自己多少次的人終於跪伏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曾經是那麼的絞盡腦汁來勸服自己去原諒這個大惡人,可現在內心的惡終於是完全的釋放了出來。

      “求我?哈哈,哈哈哈哈~”劉季笑得如癲似狂:“熊傑,我過去求你可曾求少了?你又有哪次是放過我的。”說完這話,劉季的笑聲一斂,面上的表情逐漸變得猙獰可怖,箭步上前,一把揪住了熊傑的頭髮,拖着他就往屋子裏走。

      熊傑不敢掙扎,他竟是不知道,劉季身上還有把子力氣,居然能夠將他這麼大塊頭的人拖着前行。

      一直將熊傑拖到了劉母的牀榻前,劉季將熊傑的頭按在牀板上,與劉母的眼睛對視一處:“熊傑,我阿孃走的孤單,你且陪她走一程。”

      看到劉季擡起手中的匕首,熊傑奮力地扭動着身子:“劉季,劉季!殺芳芳的是太守府的護衛,是她自己衝進太守府要殺大公子,和我沒關係,沒關係啊,你不能殺我!這裏是陽關城,你殺了我,你也逃不出去,你也會死在這裏!”

      熊傑一口氣是連開脫帶威脅的話全都潑灑了出來。

      劉季將冷冰冰的匕首架在了熊傑的脖頸上:“是啊,殺了你,我就出不了這陽關城了呀。”

      “是啊,是啊!劉季,不值得,不值……”一個‘得’字還沒有出口,劉季的刀鋒已經切斷了熊傑的喉管。

      熊傑瞪大着眼睛,瞳孔中盡是血絲密佈,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那滾燙的鮮血在向外涌,卻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可是我爲什麼要出陽關城!以後這座陽關城,將是我劉季的重生之地,你倆的骨頭就是我新生的第一階踏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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